一年以後。
一座石頭砌成的茅草屋前麵,三三兩兩,種植了幾株桃花,在桃花林下麵,漫山遍野,都是紅色的彼岸花。
在這一條小道的外間,王辰已經布置過陣法,所以,根本不用擔心有人闖入了進來。
風雪夜歸人的屍體被她放在桃樹下,王辰喝了幾杯淡酒,麵色比那桃樹上麵的桃花還要嬌豔,她對桃花樹下麵的風雪夜歸人道,“風雪哥哥,今日天氣不錯呢,桃花也盛開了,今日,我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引歌長嘯浮雲劍試天下
白衣染霜華
當年醉花蔭下紅顏刹那
菱花淚朱砂
猶記歌裏繁華夢裏煙花
憑誰錯牽掛
黃鶴樓空蕭條羈旅天涯
青絲成白發
流年偷換憑此情相記
驛邊橋頭低眉耳語
碧落黃泉紅塵落盡難尋
回首百年去
鏡湖翠微低雲垂佳人帳前暗描眉
誰在問君胡不歸
此情不過煙花碎愛別離酒澆千杯
淺斟朱顏睡
輕寒暮雪何相隨此去經年人獨悲
隻道此生應不悔
姍姍雁字去又回荼蘼花開無由醉
隻是欠了誰一滴朱砂淚
他是她的朱砂淚,此去經年,青絲成白發,白衣染霜華,碧落黃泉,紅塵落盡亦難尋。
歌聲聽得人斷了腸,漫天花雨下,這不過是繁華裏最後的盛放,為他一個人的盛放。
長袖輕紗飄舞,美麗得炫目,卻不過在刹那的美麗裏,把她所有的天真活力都歸去。
歸去以後,還能剩下什麼呢?除了枯萎,還能剩下什麼?
上官莊站在彼岸花的花叢,原本滿滿的期望,但是看到的,卻是一隻凋零的舞蹈。
那歌聲由她唱出來,真正是淒婉絕豔,讓他神色一下絕望起來。
上官莊看著她跳完舞,眼淚好像掉落下來,然後,她走過去,覆下首,小心翼翼,好像珍視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似的,她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對著棺材裏麵的屍體印下一吻。
再然後,她支撐著下巴,開始神色溫柔又癡迷,對著屍體偶偶細語。
上官莊的眼力格外的好,一下看清楚了棺材裏麵的男人,在看清楚這個男人的麵目以後,他一下就驚住了。
在曾經,上官莊在王辰的書房,看見了這個男人的畫卷,最初的時候,他以為這個男人是楚霸,可是後來才知道,不,不,並不是。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這麼一個男人,一個讓她癡迷到放棄自己的男人。
上官莊極度到發狂,嫉妒到快要瘋掉了,可是,他像一個木頭,隻是站在原地,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他隻能站在原地,甚至,他根本沒有上前詢問的語氣,詢問什麼呢?
“王辰,這個男人是誰?”,或者,“王辰,這個跟我走吧,你已經得到了天路圖的一個殘片,性命暫時可以保住,我們可以回星辰大陸了。”
不,不,不論他說什麼,他即使沒有說話,但是他知道,結果都是一樣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最初的時候,他一直在想法尋找她,雖然知道她從獨孤浩手裏逃脫了,但是後麵卻知道她掉落到了神魔戰場,他以為她被困住,他想盡辦法,前來選她。
不過,原來,沒有任何人困住她,原來,她甘願留在神魔戰場,隻因為,她要陪著一個死屍生活下去。
他一直沒有叫她的名,他靜悄悄看著她,追逐著她,可是,她一點都沒有感應到他,實在隻是因為,她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那個男屍上。
她對著那個男屍笑,對著他唱歌,對著他偶偶細語,對著他跳舞,她用盡了力氣的擁抱他,親吻他……不用多看別的,隻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失敗了。
失敗的非常徹底,什麼都沒有剩下。
原來,這就是結局?
即使她和他有過什麼,但是,他依然算不得什麼,也許比路人好不了多少。
隻因她的心啊,太過涼薄,隻有一顆,全部都給了一具死屍。
他上官莊,比不得一個死屍。
上官莊躲避在暗處偷偷觀察了兩日。
每一次,他走遠以後,他和慕容旻都格外的沉默,然後,兩人都會來到不遠處的涼亭開始喝酒。
忘記說了,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找到王辰,這還是慕容旻以極大的代價,找人以心頭血和耗損性命的代價占卜了一次。
占卜的人如果不是欠了慕容旻的人情,隻怕也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