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仙師是要打尖還是用飯?”午後,流光和藍飛進了小長生客棧,才剛坐定,就聽了聲澀生的詢問。乍聽了聲音,藍飛覺得有幾分耳熟,再看詢話的客棧“小二”,是名眼帶局促地站在桌角的十餘歲女童,雙丫圓髻,一身的窄袖灰麻短襦,麵容還算姣好,濃眉大眼,看上去倒是清爽。
隻是如此麵貌,在藍飛流光等寡欲修真之人眼底,日後若是在異地遇上了,亦是不會留下什麼印象。
“換了女夥計?你為何會認得我倆?”流光狐疑著打量著女夥計,看她的神態舉止,也不像是常與人打交道的,又怎能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幾日流光兩人已經是三番兩次地進出這間客棧,店小人稀,為了不引人耳目,兩人每次都會換去衣物。在旁伺候著的女夥計既不是早幾日接待的跑堂,更不該認得出他們。
“記起來了,你是黎火節那晚的……那一晚還真是多謝姑娘了。”藍飛咧嘴笑了起來,邊說著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外乎他記得她的聲音,黎火節那晚,掉了的玄龍火符,在黑暗中,不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幫忙遞送過來的嘛。
“仙師還記得,小女那一晚有幸目睹了仙師的風貌,所以有些印象。”女童紅著臉,嘴角漾出了個淺淺的笑渦,本是無華的臉上,多了幾分光彩。
劉廚娘從裏間探出了頭來,“嶽文姝,你死哪去了。菜沒洗米沒淘鍋也是冷的,真想累死老娘不成,造孽啊,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夜家的。”今早一早起來,夜氏就不在房裏,過了午後,也不見人影,不知去了何處。
客棧裏少了埋頭苦幹的嶽文翰,等同於少了雙份的人力,采辦米肉和劈柴的活就落到了店中的兩名夥計的身上,文姝到了大廳充當夥計跑堂,也已經是分身乏術。
女童的笑臉僵住,頰上的惱紅直延伸到了脖頸間,委屈地低下了頭,眼裏隱約噙著淚花,瑟縮著不敢回嘴反駁:“兩位仙師稍坐片刻,小女去去就回。”
“惡婦,當真欺人太甚。師兄,你還遲疑什麼,她定然就是那日陰了我們的蓑衣人。早下手為強,師父已經發了好幾次符鳶,催著我們回門派了。”藍飛十五六歲,正值少年浮躁的年齡。這名女童分明是對他很有些好感,那日又替他解了圍,如此的情誼,不免讓藍飛輕飄了幾分,生出了幾分抱不平的男兒氣概來。
見了劉廚娘如此的橫樣,算上早陣子受了劉廚娘的暗虧,早就拳頭發癢想著要教訓對方,隻是流光師兄謹慎,在不知劉廚娘的深淺前,要真憑實據確認了劉廚娘就是那天的蓑衣人,才肯下手。
師兄弟倆變了好幾次裝束,來了客棧飲茶吃飯,間間斷斷地聽了些不少關於劉廚娘的消息。
鄰裏都說劉廚娘是個欺善怕惡的主,仗著一身氣力和隋雲嶽家的名號,算得上是客棧的一霸。平日占了客棧東家的便宜不算,鎮上不少鎮民都吃過她的虧。
“且再看看。”流光的閱曆比起常年在門派中埋頭種植的藍飛,豈止高上一籌。那日的蓑衣人性子內斂,在他麵前藏拙了大半日,直到最後關頭才順勢出手。小長生客棧裏的劉廚娘,性情跋扈張揚,那名蓑衣人卻是小心謹慎,一前一後,差別未免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