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在想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因為我是林婧明。”
“你不怕傳染?”他微微側過身看著她的側臉,現在婧明和他並肩躺在地上看天花板,那側臉溫軟細膩得像上好的布丁。他微微張嘴,很想湊上去咬一口,心跳得好快。
“我不信我會那麼倒黴。”她答,“人家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他勾起嘴角笑笑,怎麼會那麼想擁抱身邊的這個人?喜歡?也許是喜歡吧……總覺得語言沒法完全表達,想要去咬她去抓住她去抱著她,隻有肌膚相貼才能抒發那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可是他不敢,“看過日劇《神,隻是多一點時間》嗎?”
“嗯,深田恭子和金城武演的那片?演得很美。”
“誰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深田恭子演的Masaki不是死了嗎?”他繼續在似笑似嘲地勾著嘴角。
“那是電視劇!”
“連電視劇都演不到愛情發生奇跡,何況現實?”他將了她一軍。
她躺在地上看天花板,天花板的燈被藺霖擦得很亮,“我很喜歡Masaki要生下孩子的時候,對要去美國的Keigo說:‘我們是有未來的。’就算沒有奇跡——”她側頭看了藺霖一眼,發現他也在看她——於是四目凝視。她說:“就算沒有奇跡——有那麼幸福的一瞬間,有那種信仰,有那麼快樂,都是很美的。”
“嗬嗬,我還是覺得,愛情……痛苦比較多……越簡單越快樂……”
她同意,“如果我不愛你,也許會比現在快樂,蛾子要撲火,不過是無可奈何……”
他一笑,“我如果堅持不答應你,也許也會比較快樂。”
“也許吧……可是你愛我,我知道你愛我。”
“是嗎?”他不置可否,躺在地上看天花板,突然覺得很滿足,有一個人信誓旦旦地說愛他,並且一口咬定他也愛她,那聽起來有一種安全感……很久很久都沒有體驗過的安全感,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他像飄浮在海上的一塊浮木,在無邊黑暗裏飄著,黑水底下有怪獸,他懷著和黑暗一樣無邊的恐懼飄著,終於有一個人在被他再三拒絕之後,一把抓住他說:“我知道你愛我。”這種安全感或者來得很自私,或者根本隻是因為自己害怕付出卻能不勞而獲的喜悅,或者根本就是一種幻覺,但是刹那間他真的覺得自己抓住了一點點幸福,像身邊這個躺得比他還肆意的女孩,真的能給他些什麼似的。
“喂,藺霖。”她雙手平攤躺在地上,“你現在心裏在想什麼?”
“怎麼老問?”他笑笑,“沒什麼。”
“我想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我想知道你以前在想什麼。”她仍然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我從來沒有對你說謊,我希望有天你也能像我對你一樣對我……隻不過是那樣而已,你不用理我,我知道仗著自己對別人付出很多就要求別人一樣對你是很過分的事。”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他才說一句話,“叮咚”一聲門鈴突然響了。
婧明怔了一怔,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還有人來找藺霖嗎?她爬起來要開門,突然想起來:自己孤身一個女生在男生宿舍裏,她沒去開門一溜煙地躲進了浴室。藺霖去開門,她從浴室門縫裏隱約看到按門鈴的是個個子高挑的中年人,頭發烏黑,樣子被藺霖擋住看不清楚,依稀長得很清爽挺拔,那是誰?
過了會兒藺霖關上門回來,她從浴室探出頭來,“誰?”
他微笑,“走錯門了。”
她用了整整一年去回想那天,才想起來——藺霖的房間是走廊的盡頭,再過去就沒有房間,怎麼可能會走錯?可是她似乎從來沒有偵探頭腦,常常是有人那麼篤定地說著,她就毫無懷疑地相信,一點也沒有想過當人那麼沉靜地微笑時,還有可能會騙人。
那天晚上她戀愛了,以為全世界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