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你還是原來那樣,整天在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聽說不寫文章了?我還以為我們班會出一個作家,就這樣放棄好讓我們班失望啊。”
“因為被人說天生不合適做作家夢。”她吐舌頭,把自己一堆書搬上桌麵,“六本,謝謝。”
“咚”的一聲,借書台的阿姨看也不看她亮出來的兩張借書證,六本書一下過,甩上台麵,那手勁讓婧明暗中吐舌頭:她以為她在做印度飛餅?對身後的班長揮揮手,她笑著說:“我先走了。”
“下次到我那裏去看碟。”
“好啊。”她背著重得要死的書包,瀟瀟灑灑地出了圖書館。
婧明最近變漂亮了。望著她走掉的班長看著她的背影,沒那麼孩子氣,變得有點女人味,終於有點成熟的影子了,隻不過距離“成熟”還有二萬五千裏長征的路程——他露出白癡般的微笑,還是他的女朋友好,既成熟又大方又溫柔又體貼……
圖書館裏眾人驟覺一陣寒風吹過,四周掠起陰森森的白氣,一個矮小頭大的男生持續露出詭異的笑容……
“嗬嗬嗬嗬——”
眾人寒毛直立。
“嗬嗬嗬嗬嗬——”
眾人寒毛掉了滿地。
晚上七點半。
校優秀班幹大會。
婧明和藺霖坐在第二排最左邊的兩個位置,看著學校黨支部書記慷慨激昂地在台上說些“今天,你們以學校為榮;明天,學校將以你們為榮……”的陳詞。其實原因在於:最近學校即將派遣青年誌願者去參加全國大學生運動會,做司儀和服務,隻怕這些帶頭的學生幹部不肯“盡忠職守”,在這裏做動員。
婧明在玩她的手機,藺霖拿了一份他管理的網站的材料在那裏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喂,我剛聽人說了好長一串怨念,你要不要聽?”婧明玩了好一陣手機,終於把它收起來了,拉拉藺霖的衣袖說。
“嗯?”藺霖禮貌地微笑,圓珠筆依然在他的材料上寫寫畫畫。
“大四的師姐給我說到我們畢業那年,千萬不能找法律基礎課的易教授當畢業論文導師。”婧明壓低頭悄悄地說,“據說她今年的論文就是給傳說中的‘萬事無辜易’給毀了。”
“萬事無辜易?”藺霖終於停筆,微微皺眉,“這是什麼新外號?”
“你沒聽說過?人家說遇到那位教授有句俗話送給你——假如你真的遇到那位教授——那句話叫做‘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你節哀吧’。”她繪聲繪色低低地說,“傳說這位萬事無辜易考試是這樣的:上次她們期末考,老易在考場上轉來轉去,突然發現怎麼人人都不做卷麵第三大題,他大惑不解,終於忍不住問某一個男生:‘你為什麼不寫?’那男生說:‘我不會啊。’老易忍無可忍,說:‘你好歹寫點東西,不然我怎麼給你分數?’那男生很痛苦地說:‘我還是不會啊。’老易無可奈何,繼續看,發現人人要麼隻回答一點點,要麼什麼也沒寫。”說到這裏婧明快要笑出來了,趴在桌上自己悶笑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繼續說,“你們應該也考法律基礎吧?我們學校要求限定選修的,所有的係應該都要考,和大學語文一樣。”
藺霖點頭,“考過了,都是背書的。”
婧明點頭,“那第三題的題目叫做‘簡述我國行政法典的特點。’題目其實沒什麼,到考試結束前十分鍾,雖然大家都答不出來但是答案也都編得密密麻麻,但是老易越看越奇怪,越看越覺得不滿意,終於在結束前十分鍾說:‘各位同學請注意……’”她又趴在桌上悶笑了好久,才以快要嗆死的聲音爆笑著說,“他說:‘我的意思是說,‘假如’,是‘假如’中國有這部行政法典,那麼以你們所學到的法學相關知識,從法學的角度來看,你們認為它應該具有什麼特點?”
藺霖整個被嗆了一口,“我慶幸我不是易先生帶的班,昏。”
“‘假如……’”婧明快要笑死了,趴在桌上喘氣,“他居然用‘假如’這種東西來考學生,而且又不一早就說清楚根本沒這東西,害得我師姐她一早編了密密麻麻的答案,就算剩下十分鍾,老易良心發現告訴她:沒那種東西隻是‘假如’。她也沒有地方改寫了,結果她那門限選考了67……好多人都不及格,她們一提起老易就發昏,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哎呀笑死我了……”
藺霖給她拍了拍背,微笑說:“上學期我們考法律基礎的時候也很好玩,我們是楊京華帶的,你知道楊京華吧?法學院很有名的稅法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