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霖幾乎是連夜搬走了。
他安排林嶽廬去了醫院,留下了手機,想必婧明很快會知道他的故事,林嶽廬會解釋清楚為什麼他要和她分手,那麼他就可以一個人走了。
她的眼睛沒事了,住院的時間正巧給了他時間搬走。
背著個簡單的行囊,站在S大門前,他像個年輕而青澀的學子,望著學校的正門。
“同學同學,你知道A區544棟怎麼走嗎?”
藺霖回頭,問路的是手抱花束的花店小工,一大早起來送花,想必是哪位紳士送給女生的。他雖然還沒踏入S大的校門,卻已經能微笑說:“從這裏直走,往左邊轉彎,超市旁邊的就是544棟。”
“謝謝你啊。”送花的小工騎著自行車走了。
他才跟著踏進S大的校門。
雖然還沒有來過這間學校,但是地圖他卻已經看得很仔細了。
“你是藺霖同學吧?”研究生院過來接他的女生遙遙奔來,“導師要我過來接你,我是帶你做實驗的師姐。”
“師姐好。”藺霖笑笑。
“我聽說你很會唱歌。”
“哪裏……”
“不要客氣了,晚上我們和導師去吃飯,和我們一起去唱K吧。”
“哦……”
婧明出院了,戴起了眼鏡。她四處打聽藺霖在S大的住址和電話,但是一則S大和Z市距離遙遠,二則藺霖一貫做事仔細,一直到他離開Z市兩個月後她才七折八拐地從藺霖的導師的女兒那裏問到藺霖的近況——恰好他導師的女兒是她曾經的Fans,而且這麼多年沒有忘記她。
聽說他最近實驗做得不順利,但是人緣很好,在S大很受歡迎。
按了電話找他,她的心竟然怦怦直跳,好像第一次給他打電話一樣,話筒裏“篤——篤——篤——”
沒有人接。
她再撥一次,還是沒有人接。茫然地放下電話,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福至心靈——她想到了為什麼沒有人接——來電顯示——她立刻放下電話從自己的房裏奔出去,跑到樓下的電話亭去打。
“篤——篤——篤——喂,您好。”
話筒那邊傳來藺霖年輕平靜的聲音,她狂跳的心“咚”的一聲落地,鬆了口氣:他還在的,沒有化為飛灰消失,緊緊握著話筒,她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說,竟然忐忑不安。
“婧明?”藺霖卻一如既往,一下子就猜出來是她。
“這次沒有來電顯示。”她想也沒想,低聲說。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然後藺霖的聲音顯得很輕鬆,帶笑說:“心電感應。”
她有點想笑,沒笑出來。
“最近好嗎?”電話裏那個一聲不響逃到遠方的人好像一點沒有變,依然殷勤地關心她。
“喂。”她卻已經不再被這種溫柔欺騙了,“你為什麼一聲不響走了?”
電話那邊沉默,過了一會兒聽到藺霖笑笑,“我以為他告訴你了。”
“他?你爸爸?”她心裏的忿忿不平被一絲一點地拔出來,“他是告訴我了,他說我太年輕,說像我們這樣的關係,不可能憑借‘愛情’兩個字就可以過一輩子,你是不是也這樣想?”她握著話筒在電話亭吼,路人紛紛側目,她恍然不覺。
“婧明,我沒那麼想……”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覺得差不多了,這件事該結束了。”
“藺霖,我警告你,說話不要說得那麼神仙都聽不懂,什麼叫差不多了?什麼叫該結束了?你覺得該結束了你就走人,然後把我莫名其妙地晾在這裏,這就是你‘覺得’你應該做的事?說不定你還覺得這樣對我比較好?你是否想過我的麵子呢?我要怎麼去和我朋友解釋?說我男朋友突然不見了,因為他說他覺得差不多了?這是什麼理由什麼借口!我寧願你說你看上了哪個千年妖姬都比‘我覺得差不多了’好聽!你給我去死!”她對著話筒吼,“你是憑什麼要和我分手?我有哪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