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張小翼。他外號叫死老鼠。死老鼠曾經趴在我桌子上,語重心長地給我說:“一直夢寐以求的高中生活,可以住校,可以遠離爸媽的管教,可以有大操場,可以擁有很多初中生沒有的東西。就這樣憧憬著,開始了一個高中生的生活。不過等到自己真的擁有了這種生活的時候,卻發現高中的生活遠沒有當初夢想的那樣切合心意”。死老鼠是雙魚座,是個標準的渾身充滿矛盾的人。他也很喜歡我的文字,曾經把我在校刊上發表的一篇文章奉為至寶。那篇文章就是《小妹》,淺淺的筆調勾畫出一段很常見的初戀,那個主人公是我初三裏相遇的一個很難忘的叫劉婉的女孩。劉婉沒有上高中,初中畢業後,就一個人去了鄭州打工。平日裏我們經常書信來往,後來張小翼也和劉婉認識了。就在那些窗外飄著白色蘆葦花的夏天,張小翼和蘇巧巧做了筆友。於是他大部分時間也都和我一樣,一邊翻著書本,一邊等待著劉小妹的筆墨香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張小翼和我要好過一陣子。那次我第二學期期中考試退後二十名,那段時間裏心靈的空白,也全是由他給填補上的。我覺得我應該感謝他的,至少該請他吃頓飯我們好好喝幾杯,可是他在那學期還沒結束的時候,就一個人綴學不上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而走後來聽說是家裏出了事,他走了我也沒有去送送他,因為他走的時候誰都沒有告訴。回到宿舍看著他空蕩蕩的床鋪,我心裏也會空空的。
高二的張秋。是個麵容姣好的女孩子。學校美術班的,她是我高二分過班以後認識的第一個女生。她熱情善良,一下子就打動了我,我們成了好朋友。高二教室最左邊的窗戶,我坐在她斜對麵。課間我們會分享一個P3播放的音樂。她熱愛周董的歌,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的成績也不是很好,不過這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她是藝術生,藝術生和我們這些書呆子走進大學道路的途徑頗??不同。他們的文化科分數要求的很低,有的甚至不是考試內容,所以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放牧性讀書。事實上他們也不愛讀書,他們搞藝術的,為人處事總和大部分人與眾不同。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是不是也算是半個搞藝術的呢?要不我怎麼會那麼多藝術生那麼投機呢?
高二那個聶詩琪。潛在我記憶裏,一直不肯把她浮出水麵。小聶從不和男生說話,走路常常把實視線掃視著地麵。我記得她很多事,記得她穿那件米黃色外套的文靜模樣;記得她騎單車沿著公路越走越遠的背影;記得她長發披肩路過我身旁的淡淡香氣。我始終記得她,偶爾在某天想她,慢慢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小聶生日的時候,我送她一個卡通的水晶球。我把禮物放在她的桌肚裏麵,感覺像把自己的快樂也放在了那裏。我喜歡那個小聶,不需要什麼理由的喜歡,甚至過了四年之後的今天。可是,那個小聶總是若有若無的飄忽不定。於是,有一次我很生氣,我刪掉了她的手機號,我甚至把她的QQ號拉黑,我以為這樣簡單的就可以忘記了這個小聶。可是,她的手機號我一直記得,她的QQ號,是我給她申請的,我亦不會忘。我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以為隻要把表麵上的記憶全部刪除,就會真的忘了。但我忘了,有些東西早已深深紮入我的心底。一直都在。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關於她的一切複原。我會千方百計說服我自己應該站在她的處境替她著想,我也不該自私地定義我為她做了什麼她就該為我做什麼。我該做的,是放開她自由地讓她飛遠。
高二的劉路。他也有個外號,他的外號叫“牛”。這個名字的來曆很有意思,那還得從初中開始說,那時候瀏陽還不叫“牛”。初中的時候瀏陽追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號稱學校的“織女”。而隻有牛郎和織女在一起嗎,瀏陽的同學就稱他是牛郎。後來覺得牛郎太麻煩,就把“郎”去掉了,直接叫“牛”。可是我還是喜歡稱呼他瀏陽,這讓我想起了一首叫做《瀏陽河》的歌曲。瀏陽是我們的宿舍的吉他男,他也是個藝術生,學音樂的。每天晚上上晚自習,他都會抱著吉他瘋一陣。他胖胖的指頭常常給我們演示什麼是掃弦,接著自己便開始一通激烈的指頭和琴弦的清脆聲響。他最愛的是許巍的《故鄉》、陳楚生的《有沒有人曾告訴你》。夜深人靜,偶爾也會彈一首水木年華的《蝴蝶花》。他是個純粹的聽覺動物,他用最誇張的音樂效應為我演繹什麼是大智若愚,他其實懂得很多,他看透很多道理,卻總是深藏不露。他討厭用語言闡述自己的觀點,他給你講話的時候,是那一首首吉他裏跳躍出來的曲子。那樣似水般安靜的季節裏,瀏陽坐在我對麵的床鋪上,閉著眼睛微皺額頭嘴巴念念有詞,他一個人掃著吉他,黑夜裏唱著無人問津的憂傷歌謠。那樣有點傷感的夜裏,瀏陽在琴弦和五線譜之間譜寫了太多有關青春和悲傷的曲子,也總會有那麼一首歌曲不經意間迎合我們某種失意的心情。他的彈唱的歌曲對我很重要,就像瀏陽在我的青春裏那樣的重要,雖然如今他也許早已忘記了這個當初一起唱過歌是室友。
高二的周樂。我不知該這麼評價他,但是我承認他應該是個傳奇人物。他是我們宿舍最少言寡語的一個人,他把自己大量的時間都花在讀書上了。說起來,他算是一個另類的書呆子。因為他並不喜歡學校,他不喜歡上課,但迫於學校製度還是得去。他的課堂時間全部也都是花在讀書上。他讀的書很有威懾力,比如《列寧自傳》、《林肯自傳》、《李鴻章》,甚至於晚上也會熬到一兩點。他的體力超強,就算是熬夜至淩晨第二天午休也從來不睡覺。胡唱雖說性格平淡,骨子裏卻有一種冒險欲望。有一次宿舍集體臥談,胡唱告訴我們在某個暑假,他曾經一個人騎單車從我們縣城奔至山東渤海,又一個蹬著車子騎回來了。一路上累了騎慢點,夜晚睡在網吧或者橋洞裏。他兜裏揣了二百塊錢,回來還剩四十多。中途車胎爆了三次,有一次爆胎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推著殘廢的車子沿著公路慢跑了十多裏地。胡唱真的很強,這是我們宿舍集體公認的,以至於他講過這件事之後,我們都親切稱呼他強哥。還有就是,胡唱也喜歡我的文章,他曾經把我高二每次語文考試的作文呢搜集到一塊,曾經在某個草長鶯飛的春日裏對我說,讀你的文章就像喝牛奶,喝了還想喝。那個胡唱,在高中就頗有遠見的入了黨,我記得很清楚他的入黨申請書還是我給他寫的。後來的胡唱在大學裏一直很優秀,我也覺得,他應該是個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