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我發現,有時候我自己也是很懷舊的一個人,我和張小柯,是一丘之貉。我也喜歡和張小柯一樣,經常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枕著未疊的被子,拉上窗簾,讓那細心的月光,再也照不到我的樣子。但我也最害怕這樣的時刻,因為每當這時候,那些悄逝年紀裏的顏色和味道,就會在宿鳥斷續的呼聲裏越發清晰,甚至都能在窗簾上映現出當年的一草一木來了。
有人問我,文章裏的蘇佳藝是我嗎?我說一半是,一半不是。這裏麵的蘇佳藝經曆的那些事,有些是我的,有些卻不是我的。這些文字裏麵的所有人曾經都暫時的或是永遠的寄托了我流離失所的青春,我把你們寫在這裏,到底是打算一直記得你們,還是準備要開始一個個把你們忘記呢?我也不確定,也許他們會告訴我。
我轉頭向外看,橙色的月光,正踩著草尖上碎銀一樣的露水來敲我的窗戶。這時候,我想我一定在做著自己的夢,夢裏有蘇佳藝喜歡凝望的暮光操場,有張小柯筆下的青鳥飛魚。這兩個滿腦子浪漫細胞的男孩子,夢裏背對著我,雙手插進口袋裏對著湖麵一言不發。頭頂九月的天空,鴿子的白羽襯著青天,大雁的哀鳴念著往年。我深深喜歡著那樣的夢,夢裏蘇佳藝念念不忘的素色衣裙,張小柯魂牽夢繞的春花軟柳。有人說,太愛幻想的人都有自閉症,選擇了不敢做,做了畏畏縮縮,麵對失去不敢爭取,整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被人喊著神經病卻嘻嘻哈哈整天無所謂,不過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們隻是想讓身邊的人都明白,他活得是多麼快樂和瀟灑,不用擔心有一天他們會過得不好。他們,隻是活在自己的夢裏,什麼也不計較,沒有得失更不懂得悲傷。而張小柯和蘇佳藝就是這種人。
在這篇文字裏,有我整個高中都喜歡去漫步的北湖,躺在某個深秋裏,我還是夢想著有一天會重新光臨我魂牽夢繞的北湖湖畔;有我們一起在懶洋洋的午後去聽歌的開滿藍色月亮花瓣的後花園;有我們藍色的如天空一樣憂鬱的愛戀;有那些橙色的如陽光一樣明媚的笑臉,如橙子一樣酸甜的十九歲和十八歲。
如上麵所言,這就是藍橙這個名字的緣由。藍,沉默,憂鬱,安靜,平淡。橙,明媚,閃爍,酸甜,張揚。這兩個名詞糅合在一起,就是那年那月裏我們難舍難分的寫照。
某天,東方破曉,晨光熹微。瘦弱的殘月像一塊失去光澤的鵝卵石,被丟在天邊。就在我看到天邊那些雲彩幻化的藍色和橙色的光影時,我會深深地想起那個一個眼睛是雙眼皮,一個眼睛是單眼皮的女孩子;想起那些年深秋的月光,像一匹銀色的柔紗,從我窗口垂落下來;想起那個一直說著嫁給我眼睛的女孩子,而如今卻早已離開了我的懷抱,成為了和另外一個男孩子牽手的公主。
某天,幻想自己可以回到那年那月那湖邊,雙手插進口袋立在湖邊,看一方殘陽斜鋪成詩箋,然後由暮色裏柔風搖動的柳枝,凝望你們寫詩的模樣。
大學開始好長時間了,有一天我去市區的二七廣場買東西。那天我趕巧看見唐婉挎著包和很多女孩子在我前麵大聲的說笑,我就在她身後,隻要她一扭頭就能看見我。當時我好想跑過去和她打招呼,可是又怕自己的突然出現會讓她難堪。不過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能遇見唐婉的笑臉,我已經就感到很滿足了。看到當初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唐婉,我突然發現自己很可悲,我曾經多麼驕傲地認為離開了我她一定會很傷心,卻想不到如今沒有了我在身邊,她一樣可以很快樂的生活,就像我從來沒在她生命裏出現過一樣。我想起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以前聽那首歌的時候,樓頂的天空總是很藍,總感覺日子過得很慢,可是現在才發現一切正如歌詞裏描述的。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可轉眼就各奔東西。想起來那些高中的日子總忘不掉的是還是那一片瓦藍的天空,陽關總是很偏愛你們愛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