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狂亂的夢——前兆(1 / 2)

泛黃卷曲的羊皮卷在榮格手中徐徐展開。他看了看顧立秋第一次寫日記的日期,雖然有些模糊,書角損傷嚴重,但字跡依稀可辨。在最上麵空白處呈現出二十世紀中後期的某一天。

“當我晚上睡著,進入那個夢裏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走在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裏。我腳下是一條泥濘的路,似乎剛剛來過暴風雨。我光著腳,一路踩著遍布南美森林裏的邪惡巫婆草,拚命往前狂奔。惡毒的巫婆草緊緊纏繞著我的腳踝,我用手胡亂地撕扯,努力擺脫它的糾纏。”

顧立秋的日記的開頭這樣寫道。他不知道自己在被什麼樣的怪物追殺,隻知道危險在一步步緊逼而來。後麵黑暗的森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食人蟲捕食獵物的聲音,或者是穿黑袍的巫師,殺手釋放暗器的聲音。空前的恐懼感洶湧而來,追擊者離他隻有一步之遙,隻等他被腳下的巫婆草拌個趔趄。

仿佛是遵守了什麼神諭,顧立秋在夢中被神明接納。他在黑暗森林的下一秒鍾,闖入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

顧立秋耳邊響起了溫柔舒緩的音樂,溫暖的燈光照得他眼睛發疼,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眩暈的狀態。忽然,他的手被一隻手抓住了,一個黑發披肩的女人用食指在嘴唇上做出“噓”的動作,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是森林裏一座溫暖的小木屋。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麵的女人穿了一身灰色亞麻布長裙,烏黑的長發像黑色的雲彩細細密密垂到腰間,上麵戴著孔雀屏的飾品。

她對顧立秋回眸一笑,夢裏的顧立秋發現她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女人。烏黑的眼睛像兩顆黑夜中閃閃發光的黑葡萄,白皙的皮膚如富士山頭第一場雪;秀挺的鼻子恰到好處,像雪梨花落後初生的乳芽一樣潔白嬌小;如櫻桃般的小嘴並未塗抹浮誇的胭脂,卻看起來那麼嬌豔欲滴。

客廳裏的人穿著粗野簡陋,像是剛剛從原始森林裏爬出來的部落野蠻人,他們帶著敵意的目光看著這個外來闖入者。木屋外麵傳來敲門聲,是剛才在森林裏追殺顧立秋的人。那個美麗的女人使了個眼神,一個絡腮胡子的高大男人點點頭,向門口走去。女人拉著顧立秋的手繼續走,上了樓梯。

門口傳來開門聲,和男人的竊竊私語。後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門被輕輕關上了。顧立秋跟著女人走過吱呀作響的木屋樓梯,進入一個房間裏。房裏沒開燈,女人示意顧立秋不要出聲,輕輕走到窗台邊。剛下過暴風雨的天空烏雲密布,一輪皎潔的明月偶爾從雲層的縫隙偷偷灑下光來。

女人背靠在牆上,將自己隱藏在黑暗裏。她用手輕輕揭開窗簾的邊緣,踮起腳尖翹著頭向樓下樹林裏看了看,發現那群騎馬的黑衣人已經離開房子,向遠處的叢林追去。

這時她才倚在牆上,輕輕喘了口氣。

後來顧立秋才知道,幾百年來,那個女人跟自己的族人居住在安第斯山西岸森林的村莊裏。她的族人跟村民世世代代以放牧和打獵為生。她的族人都是不死之身。“為什麼他們會追殺你?”女人睜著忽閃忽悠像兩顆黑色瑪瑙似的大眼睛,問顧立秋,讓顧立秋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