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個漂亮女人的死很惋惜,這麼美的可人兒卻想不到死得這樣不明不白,被草率地丟棄到亂墳崗裏。他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於是他將夢境之城的一端與她的頭部相連,自己戴上另一個頭箍,進入了那個女人的夢境。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剛一走進那個女人的夢境,他就像被洪水裹挾著一樣,身不由己地瘋狂向下墜去。他心裏充滿了恐懼,周圍很黑暗,下麵深到一眼望不到底。他不知道自己將會墜向何處,隻能任憑無窮無盡的黑暗和墜落將自己吞噬。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立秋停止了墜落,他忘記穿過了幾層夢境。這是很深層的一個夢境,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天地寬闊了很多。他並沒有笨到在進入夢境之前不采取一些技巧,以防止自己在夢裏走失。在跌落之前,顧立秋手臂上纏著的那條“破夢絲”就被牢牢係在了一個巨石上。那個巨石是他造出來的夢境,作為這次盜夢的標誌——“紮克鬼”。
這應該是宇宙的某一個角落,黑暗的遠古洞穴裏,藏著古時神獸的骸骨和冰冷的篝火。透過洞口,可以看到天邊燦爛的星河,幾個巨大的星球周身纏繞著七彩光帶,漂浮在天空不遠的地方。洞穴下麵是懸崖峭壁,亙古不停的瀑布從洞口傾瀉下來,奔向下麵的大海,繼而在礁石上粉身碎骨,卷起千堆雪。
日頭很高,午後的天氣變得格外悶熱,無休無止的知了在榆樹枝頭不知疲倦地叫著。顧立秋拿著,甚至是抱著,一隻碩大的放大鏡在榆樹下麵炙烤著一堆可憐的螞蟻。螞蟻在起火,燃燒,渾身散發出“呲呲”的聲音和烤芋頭的香味。爺爺在土屋裏打盹,厚厚的土牆擋住陽光,倒是清涼得很。許久,這個曾經在倫敦盜夢學院掀起過腥風血雨災難的造夢師,站在了顧立秋麵前。他清瘦高高的身軀像山神一樣矗立在日頭下,與太陽****生產出的影子像山神一樣垂了下來,狼毛一樣堅硬腥氣的胡須抵在顧立秋的腦袋瓜上。
爺爺拿起顧立秋手裏的放大鏡,不知道使了什麼魔法,讓顧立秋看到了放大鏡後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夢境嗎?是爺爺故意造的夢?顧立秋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一個恐怖神秘的世界,沒有螞蟻,隻有宇宙盡頭一顆星球的種子上橫亙著的黑暗,荒蕪,冷冰冰的死亡,和愛。
爺爺拿起顧立秋手裏的放大鏡,不知道使了什麼魔法,讓顧立秋看到了放大鏡後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夢境嗎?是爺爺故意造的夢?顧立秋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一個恐怖神秘的世界,沒有螞蟻,隻有宇宙盡頭一顆星球的種子上橫亙著的黑暗,荒蕪,冷冰冰的死亡,和愛。
不要被你的眼睛欺騙。
山神般高大的爺爺說完這句話,把那隻巨大的放大鏡還給顧立秋,轟然抬起腰,將吞噬掉的陽光還給他。倒背著雙手,晃晃悠悠慢吞吞踱著步,走進破舊不堪的土屋裏。後來,直到爺爺死去,顧立秋再也沒有跟父親回過爺爺的家。他們告訴他,爺爺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