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下了兩天才停了下來,等到這場雪停下來的時候,遍地的銀裝素裹,樹木被壓彎了枝椏,整個天空都顯得更加的湛藍,空氣也愈發的清新了。
雪地上就兩行並排的腳印,其中的一排腳印非常的整齊,踩入雪中的深度都一樣,而且腳印間的間距也是一樣的,還有一排較硬非常的混亂,腳印之間的雪被拖起,除非仔細看,不然看不出哪是腳印。
他穿了一身銀襖,將他那張俊俏的臉襯托的愈加的高貴,他的腳步很穩定,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的看著她。
她披著一件粉紅色的大氅,她白皙的臉上透著一些紅色就像她的衣服的顏色一般,她在雪地上倒退著走,因為這樣可以看見他的臉。
經過他倆的商議,他們決定繼續往北走,因為帝國內部被硝煙覆蓋,北方更加安全,他也沒有救國救民的想法,隻想守在她身邊。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少年,有那個想法也自認為沒那個能力。
千餘人的部隊冒著大雪連續趕了三天的路,早已經人困馬乏了,朱韻民就是快要在馬背上快要睡著的時候看見那個精靈般的女子的。
吸引朱韻民的是她天真的神態和無邪的笑容。朱韻民看著她圍繞著一個背影有說有笑,心想,這樣的生活十分平靜卻不是他想要的。
朱韻民看她的那雙眸子中隻有欣賞而沒有欲望,他駐足一會兒之後,便帶兵離開了,朱韻民怎麼可能想得到,就因為一個目光,毀了他和她……
朱韻民手下一位將軍順著朱韻民的目光看到了那位女子,卻曲解了朱韻民目光裏蘊含的意思,雨水在朱韻民離開之後,他帶著十幾個人去截住了那對男女。
他了解對方的目的之後,大怒,然後便打了起來。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殺過人,雖然劍法遠遠高於這些士兵,但是卻依舊被七八個人纏住了。
她見他被那些士兵圍攻,怎樣都不肯走,在拉扯之中,不知道誰手中的劍就插進了她的心口上。
或許那個士兵隻是想威脅她一下,或許那個士兵也沒想到她竟然不躲,或許那個士兵見自己的劍刺進了她的胸口,也有些恐懼,下意識的就將劍收回來了,於是她身上的血不住的從傷口往外流。
他看見她中了一劍,仿佛嚇傻了,身上被砍了兩刀也感覺不到痛楚。
當她向雪地上倒下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發瘋了一般向她衝去。
在她倒下之前,他抱住了她。
她看著身上不斷流出的血,眼神裏全是恐懼,她對他說:“師兄,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看雪花飛舞,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我舍不得你……”
他用手按住傷口,可是血還是像泉眼一樣不住的往外流,他將手中的劍丟掉,雙手一起按在她的傷口上,看著流出的那些血,他的神色比她還要恐懼,他大聲說道:“你不會死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死的!”
他想用聲音來擊退那些恐懼……
她看見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忽然覺得死亡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她從來都沒有看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他表情一直都是冷酷的。
血越流越多,她感覺地上的血越來越冷,雪對什麼人都冷,師兄也對什麼人都冷,她除外。
想到師兄什麼都不在乎就隻在乎她一個人,她感到很幸福,即便她快死了。
“師兄,我死了之後,你不用把我送回去,就葬在北方好了,我喜歡看雪,雖然很冷。還有,你不要對人總是冷冰冰的,不然別的姑娘都不喜歡你,你隻要能偶爾來看我,我就很滿足……”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說道最後變得細不可聞。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怎麼能死呢?”他雙手使勁的按住她的傷口,語無倫次的吼道,他一邊在吼,眼淚一邊嘩嘩的留下來。
眼淚劃過他的臉龐,在還未低落到雪上時便被凍住了。
無論他吼聲多麼大,他都已經聽不見了,她已經停止呼吸了,身體越來越涼,最後仿佛和這片雪融合到一起了一般。
他的雙手還疊放著按在她的傷口上,他的眼淚還在流。
在他小時候快要餓死的時候,他都不曾哭泣,他從來都不曾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多的淚水。
那十幾個士兵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他傻傻的跪在那片染成紅色的雪地裏,在這段時間裏,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他才接受她確實已經死掉了的事實,他緊緊抱起她向北走去。
他一路往北走,選擇了一個偏僻安靜的方法將她葬了,師父死前傳他的那柄劍和她一起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