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芷娘聞言隻是賠笑,道:“既然四娘上了心,我少不得要給她想想法子的。”
她倒是好,把這個責任推到四娘頭上去了。
衛太夫人本就是個絕頂聰明的,哪裏還能瞧不出苗頭,因此便沉默了不語。
謝葭也不接腔,隻是抿唇笑了起來。
這婆媳倆都是這副德行,舒芷娘也不能再說什麼了,東拉西扯,鬱悶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謝葭讓人送她到大門口。
衛太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道:“怎麼好端端的,又要作弄你家的填房夫人?”
謝葭隻是笑,道:“兒隻是瞧不上她那副老是自作聰明,把別人都踩著踏著的德行罷了。”
衛太夫人想起前塵往事,冷笑了一聲,道:“娘早就跟你說過了,人是你自己個兒選的。你當初看上她,不也就是看上她這一層心眼兒嗎。不過光有成算,卻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也是不行的。想來還是要好好敲打一番才行。”
謝葭低聲應了個是。
傍晚衛清風歸來,眉宇之間有些疲色,給太夫人請了個安。
衛太夫人讓他坐下了,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衛清風道:“今上的身子好了許多,今兒突然有了遊興,攜百官同遊禦花園。”
衛太夫人眼前一亮,道:“哦?今上已經能有這個興致了?”
衛清風道:“瞧著精神頭是不錯。走了一路,也沒有歇過。並讓隨從作詩取樂。”
衛太夫人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該是大好了的。”
衛清風眉宇之間也有些鬆懈之色。說了兩句話,衛太夫人便讓衛清風回去休息了。謝葭自然是跟著告退了。
衛清風小心地攙扶著妻子,回了江城樓,一路上低聲問她一些話。大抵是些今天過得怎麼樣,府中事務可順心,幾個孩子有沒有淘氣之類的話。兩邊的丫頭跟著,也羨慕不已,隻覺得真正的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謝葭懷胎,是輕車熟路,並不太經心。反而是衛清風,從前妻子生長子長女的時候,都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他反而小心翼翼的,像是一不小心就磕著碰著。何況他年近而立,也不像從前那樣冒失,很多事情上,甚至比謝葭自己想得還周到。
兩人一起回了江城樓,在練武場弄得一頭是汗的衛小白就來給父母請安。
衛清風和謝葭並肩端正地坐著,看著長子,謝葭露出了笑意。
“這個天兒,又弄得滿頭是汗!”
衛小白默默地看了父親一眼,不吭氣。他天生神力,又非常勤勉,到底是小孩子,得了一點成績就容易沾沾自喜,認為假以時日這普天之下的人也不是自己的對手。金榮向衛清風反應過這個情況。後來,衛小白就知道了差距。
他曾經以為自己離戰神一般的父親已經很近了。結果卻才發現,自己在父親手下,竟然連三招的時間都挨不過去。
衛清風解下腰帶做城牆,以石子為陣,但卻不屑親自和他對陣,找了自己身邊一個端茶倒水的侍兵來,和他切磋陣法。結果無疑,八歲的衛小白兵敗如山倒。
在衛小白的世界觀完全崩塌的那一瞬間,他的父親隻是居高臨下的,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你的年紀還小。”
你的年紀還小——所以不成也沒有什麼。
衛小白被狠狠刺激到了,迅速從先前那種自滿的境地裏走了出來,從此更加勤奮。
謝葭有所耳聞,雖然心疼,可是並不打算插手兒子這方麵的教育。
衛清風看著這愣小子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這麼倔呢,不知道像誰。他便道:“下去吧。”
衛小白也非常利索,請了安,轉身就走了。
謝葭到底還是有些埋怨,道:“您也真是的,難道就不能耐心一點嗎?”
衛清風無奈地道:“白兒是個男孩,怎麼能天天跟在父親母親身邊?”
果然,不一會兒人家擺了膳,衛安安來請安,他就揚起了嘴角。
衛安安早就不怕他了,見了父親,連老娘都不要了,自己爬到父親身邊的凳子上坐了,大方的伸了手要老爹幫她拿勺子擺碗筷。
這明顯的偏心眼,謝葭也無可奈何。
終於收拾好了,夫妻倆準備安置了。
衛清風和謝葭在兩個角落裏,守著兩盞燈,各自翻兩頁書。這是他們夫妻倆人睡前的習慣。偶爾也會閑聊兩句。
謝葭正覺得眼前有些酸澀,把書放下了,就被人從背後抱了起來。
衛清風輕聲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