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不屑道:“還外有?看你人也挺瘦的,臉皮怎麼那麼厚呢?還知道害臊不?看你年紀也不了,也有兩三百歲了吧?不過才白鬥一品,你以為別人都不識貨啊?虧你還好意思站在這裏叫喚?這麼多年的飯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哪怕就是一頭豬修煉兩三百年,也應該突破金鬥了吧?若換作是我,早拿豆腐一頭撞死了,免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
這話刺中了蔣一丁的痛處。薑白得沒錯,確實他是資質平庸,能夠辟空顯印已是僥幸,這些年始終徘徊在白鬥一品,無法突破二品,要不然也不會淪為一個凡人的跟班。
修士剛踏入道途,即入養氣境,分白鬥,金鬥,紫鬥。所謂白鬥一品,即眉心隻顯示一顆白星,二品即是兩顆,一鬥共有七品,待七品圓滿,眉心便會顯示出完整的北鬥七星,所以稱之為“鬥”。白鬥突破後便是金鬥,然後是紫鬥,再往上便是禦氣境了。
在凡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但在修士眼中,卻如同螻蟻一般苟延殘喘,沒人瞧得起。也隻有在這些凡人麵前才能找到一點飄飄然的感覺,沒想到還沒飄得過癮,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揭了傷疤,血淋淋地羞辱,哪裏能夠忍受?紅了眼睛大吼一聲:“找死!”拔劍就刺向薑白。
薑白雖然嘴裏得淡然,心下卻無比慎重,對方就算資質平庸,但也是修士,跟凡人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之所以激怒對方,隻是為了亂其心神,這樣才能尋其破綻。
如果是公平的決鬥,對方有條不紊地出劍,以他的實力,是很難避開的。但對方盛怒之下,已經亂了方寸,肯定要拔劍刺他,讓他料敵先機,劍動人動,劍到人閃,險險地辟開一劍,但他知道他不是蔣一丁的對手,不能硬拚,所以閃開之後沒有回擊,而是聲東擊西,拔劍刺向了左藍。
左藍正站在一旁看戲,表情輕鬆,心裏沒有半點擔憂,修士打凡人,還不跟狗攆雞似的,毫無懸念。沒想到如此危急時刻,雞不跟狗拚命,反而跑過來啄他,真是老奶奶吃柿子,專挑軟的捏,真當他是好欺負的不成?
不過他確實好欺負,頓時嚇得麵如土色,鬼叫一聲。
蔣一丁也是嚇了一跳,如果少爺出了意外,就算他殺了薑白,回去也無法跟城主交待。他來不及細想,忙回身營救,身體幾乎傾斜貼地,試圖用劍挑開薑白的劍。
達摩劍法乃是達摩經曆千百次的戰鬥才感悟出的一套劍法,招式出神入化,幾乎算準了對手避劍時的劍式體勢,所以蔣一丁一劍挑來,薑白已經提前撤劍,讓他挑了個空,轉手將劍刺向了蔣一丁傾斜的身體下方。待他劍到,身體剛好傾斜到位,最後劍和身體的交彙處竟是蔣一丁的心髒部位,分毫不差。經過一的磨合,他的靈魂與肉體已經有了默契,劍隨心動,分外順手。
蔣一丁嚇得肝膽俱裂,可是身體傾斜,無處借力,隻覺胸前一涼,長劍穿胸而過。這些年他雖然沒有混出眉目,但畢竟苟活了兩三百歲,也是見過世麵的,但他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劍法,這劍仿佛長了眼睛,能看穿他內心似的,堂堂一個修士,竟被凡人一招斃命,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片刻之後,他便緩緩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感到害怕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果他能撐過這一招,也許就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但時間不允許假設。
這場戰鬥到開始到結束也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待圍觀群眾反應過來,蔣一丁已經死了,很多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卻不知道蔣一丁究竟是怎麼死的,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隨即整座酒樓沸騰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太不可思議了,神一樣的修士竟然被一個凡人給殺了,而且還是一招斃命,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這還是以前看見誰都畏首畏尾的侯爺嗎?這還是個人嗎?
所有人望向侯爺的眼神再無從前那種輕薄,都充滿了敬畏,隻差沒有跪下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