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窩的第二天早上,何寶才特意把何貴陽叫過來一起吃早茶,他有事情要安排何貴陽去做。
給何貴陽夾了一條腸粉,何寶才慢悠悠的說道,“貴仔,昨天這事情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何貴陽一頭霧水,嘴裏嚼著腸粉茫然的問父親。
“就是你覺得胖子這事難道不蹊蹺?怎麼華江縱隊的人就那麼巧守在那裏?就專門打胖子他們幾個人?”何寶才循循善誘,對這個二兒子他是逮著機會就教,就指望著能夠開竅,和他哥哥一起把這祖業給傳下去。
“對哦,怎麼那麼巧?”何貴陽是朽木不可雕,接著父親的話頭重複了一句,又夾起一隻鳳爪啃了起來。
“你……”何寶才心中的無名火騰地一下冒起,又強自按捺住,無奈的看了正在大嚼鳳爪的何貴陽一眼,微微急躁地道,“你就不覺得有人給華江縱隊通風報信?”
“啊……”何貴陽這下子驚著了,“阿爸,你是說咱們團練局有人吃裏扒外?這……這可怎麼辦?”
“呸,你個傻仔!”何寶才終於發怒了,“你腦子裏想的是什麼?我說的是團練局麼?”
“啊,不是團練局,那就好……阿爸,那你到底說的是誰?”何貴陽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有點不耐煩,這老頭,一天到晚說半截藏半截的,誰能猜得到?
麵對何貴陽的反問,何寶才徹底熄火,反正自己還有一個能幹的大兒子,到時候這家業有人繼承就行了。小的這個看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到時候就拜托老大照顧吧,唉!
這樣一想,何寶才心裏舒服多了,所以,對每個人來說,學會自我安慰真的是必要的日常功課。
何寶才不再和二兒子來什麼循循善誘,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事情是雲尾村張家勾結華江縱隊做的,明白嗎?”
“啊,是這樣嗎?他們敢勾結**?這雲尾村可是次次交糧都很老實的……”何貴陽不適應父親這樣大跨度的跳躍話題,有點跟不上父親的思路。
“他們敢不敢都沒關係,我們說是他們做的,那就是他們做的!”何寶才大手一揮,霸氣衝天。
“哦,那就是他們做的……”何貴陽再蠢,也知道父親要栽贓了,反正這事情他也做的不少。但他還是多問了一句,“阿爸,為啥一定得說是張家?”
何寶才現在很有耐心,很認真的回答兒子的提問,“貴仔,你記住,在這個世上,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大義名分,這個名分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但一定要說的過去,讓旁人說不出話來,明白嗎?”
何貴陽聽懂了,道:“明白,就是找借口嘛!”
何貴陽說的直白,噎得何寶才直翻白眼,隻好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胖子他們去雲尾村張家收稅,然後就在雲尾村附近被殺了,那這個事情就跟張家脫不了關係,這就是大義名分,我們就可以說是張家勾結華江縱隊幹的!”
見何貴陽點頭,何寶才得意的一笑,接著道,“既然他們家敢勾結**,那我們就能借這個機會,把張家滅了!”
何貴陽附和道,“對,滅了!”雖然嘴裏附和父親,不過何貴陽心裏在琢磨,滅他們家幹啥?為了他們家的地?還是方子?
沒等何貴陽發問,何寶才已經在給他解惑了,“貴仔,阿爸也是為了你們啊,中分頭都打聽清楚了,那張家的大小子在白雲寺學了三年佛,佛念得好不好沒人知道,可是學了一手養雞喂豬的好本事,經過他配的吃食,豬吃的少,長的快,你說,這是不是傳家的好東西?”
不等何貴陽回答,何寶才自己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在堂屋裏來回的踱著步子,嘴裏說道,“所以,這個喂豬養雞的方子,我們一定要拿過來!在橫川鎮這片地界上,隻要是好東西,就應該是咱家的,不管是誰,都得讓咱何家吃大頭!”
瞧瞧,這話太有感染力了,太有煽動性了。
何貴陽激動萬分,跟著父親站起來,道:“對,就得咱家吃大頭!”
何大頭眯著眼睛,陰狠的道,“那張家……今天你準備一下,先把自家的護衛做好,被讓華江縱隊趁機占了便宜,這個是根本,明白不?然後,你在明天……最晚後天就把張家的老老少少都給我提溜過來!”
就這樣,互相不知根底的兩方麵,按照各自的安排開始了針鋒相對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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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躍出山岡,驅散了薄薄的霧氣,東江邊上的橫川鎮開始熱鬧起來,碼頭上、街道上、塵土連天的支線公路上,人流不斷來來往往,船進車出忙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