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了半個世紀》能夠出版也是我沒想到的,在這本書的讀者見麵會上,有讀者說看了我的這部小說都流淚了,又有人問到底“北坡”存不存在,我說存在,而且要比我在書中描寫的美麗得多。這次回到啟明村我本想用相機拍幾張北坡的照片,可再次看到北坡時,它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沒有了昔日的那種美,滿眼荒涼。
北坡死了,它著我們的回憶走了,我一個人站在那裏,為它默哀。
有時又在想,到哪再去找像北坡這樣的地方,大概再也找不到了。我後來又見到了涵影,那是我準備離開啟明村時在村口偶然碰見她的,她的臉上依舊有著淡淡的憂傷,她對我說她已經把年初放下了,她說她太累了,她需要時間去忘記,但要忘記一個對自己刻骨銘心的人談何容易?
我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句話:要忘記一個人,並非不再想起,而是偶爾想起,心中也不會有波瀾。可是涵影,當你想起年初的時候,心中何止是波瀾,應該是波濤翻湧吧。
我記得高二那會兒年初有一天發生經地問我:“你和涵影在一起的時間也挺長的,你就沒有喜歡上她?”
我隻是笑笑,其實那時對涵影是有一點淡淡的喜歡,但我嘴上說沒有,隻是當時知道涵影喜歡的是年初,後來又知道江楓眠喜歡涵影。
也許是我把自己藏得太深了,涵影並不知道我喜歡她,當她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時,我說了一個女孩的名字:鄭雨欣。
我在上海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是和她在一起。鄭雨欣又是個怎樣的女孩呢?可以用大大咧咧來形容,有什麼說什麼,直來直去,我挺欣賞她的。
隻是我不明白她怎麼會喜歡上我。
她向我表白的時候,我們正坐在一個名叫“階梯”的酒吧裏,那也是我第一次去酒吧這種地方,裏麵的環境有些嘈雜,煙霧繚繞,我感覺渾身不自在,雨欣在一旁笑我。
“你那表情太滑稽了,”雨欣看著我,“是第一次來酒吧?”
“對啊,像我這種來自小地方的人,哪能消費得起。”
“嗬嗬,沒事,第一次可能有些不習慣,多玩幾次就好了,我和我同學周末都來這裏玩,今天我請客。”
我笑了笑。鄭雨欣在上海最好的高中上學,家裏的條件也相當不錯,我後來才知道雨欣的哥哥就是“聖諾”文化公司的董事長。
“要喝點什麼?”她問我,“酒還是果汁?”
“果汁吧。”
“真掃興,喝什麼果汁,沒勁兒,喝酒吧?”
“那你還問我?”我說,“喝酒就喝酒,到了酒吧就得喝酒。”
“這就對了!”說著,雨欣讓服務生送過來一瓶我不知名的紅酒,又送了幾瓶普通的啤酒和一些小吃。
我原來不知道我的酒量怎麼樣,就是那天我才發現我的酒量還不錯。隻是雨欣喝了幾杯後,臉上便泛起了紅暈。後來她拉著我到人群中間跳舞,跳了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我們又回到座位上休息。
雨欣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輕說了一句:“洛北,我喜歡你。”
音樂的聲音淹沒了她的聲音,但我還是聽見了。我想雨欣大概是喝醉了,我於是拉著她走出了酒吧。外麵飄起了小雨,我深吸了一口氣,放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