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眼呈現出嗜血般的紅色,肉眼可見血紅漸消,大得誇張的瞳孔逐漸收縮,雙眼慢慢回複了正常,然後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潔白的天花板發呆。
我這是在哪裏?
我不是死在幽冥獸嘴裏了麼?
雙手沾滿鮮血的我死後也應該會下地獄吧,這裏是地獄麼?
柳勝疑惑地打量了下眼前雜亂的房間,暗自想道。
不對,這裏是……
驀地,柳勝臉上掛滿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髒亂如同狗窩般的房間,這滿屋子的臭襪子味,這熟悉的一桌一椅,這……這是七年前自己在彭城市的出租屋啊。
柳勝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這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一切事物,不禁淚流滿麵。
過慣了疲於奔命的日子,柳勝以為自己已經將過去全部遺忘了,但是真正夢回這裏,柳勝依舊忍不住落下淚來。
末世毀了他的一切,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一個一個地在自己麵前死去,那種絕望跟無助的感覺,差點讓他瘋掉。
活著本來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但是孤伶伶地活著卻更像是一種折磨。
身邊的人都死光了,但他卻沒有選擇隨著他們而去。因為他從來就看不起那些在末世裏選擇自殺的人,他柳勝哪怕是要死,也得要死在跟喪屍和異獸拚命的路上。
失去所有的柳勝,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每天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隻有在一刀劈開喪屍的腦袋,當那混合著喪屍腦漿的汙物灑在臉上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依舊活著。隻有在一刀捅進異獸的體內,沐浴在漫天獸血下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依舊存在。
他機械般地重複著殺戮,也許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對於他來說才是解脫。
最後他死了,死在了幽冥獸的嘴裏,但是哪怕被咬掉半個身子,他依舊瘋狂地用手抓著,用牙咬著。
不止他一個人死在討伐幽冥獸的戰鬥中,但他卻是最瘋魔的一個。
也許他應該就這樣死去,但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七年前的出租屋裏。
麵對眼前曾經熟悉的一切,他忍不住放肆地哭出聲來,哭得像一個孩子。
如果這一切是夢,求求你不要讓我醒來…...
哪怕在曾經的末世後期,有狂刀之稱,戰鬥起來如瘋似魔的柳勝,內心深處也有不可觸碰的軟弱。
他默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被幽冥獸咬斷的身子依然完好無缺,雖然不如曾經的末世裏那麼強大,但還算健康。
身上遍布的傷疤也全部不見了,仿佛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但那深深印刻在自己腦海裏屬於末世的記憶卻提醒著他,曾經的末世絕對不是夢境。
他隨手抓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狠狠甩了出去,筷子篤一聲釘在櫃子上,那依舊微微顫動的筷子提醒著他。曾經的末世絕對不是夢境,曾經千萬次練習鍛煉出來的手段依舊保留著。
夢跟現實終究是有區別的,緊握雙拳那種真實感讓柳勝明白……自己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七年前的彭城,也就是二零零八年的彭城市。
柳勝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自己能夠重生,但是既然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他暗暗發誓,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後悔。
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下,日期是二零零八年三月九日,離曾經末世降臨的時間僅僅剩下一天不到了,自己必須趕緊行動起來。
如果直接跟朋友們解釋,他們肯定以為我在整蠱他們,想到這些,柳勝不禁有些頭疼。
曾經的柳勝在朋友眼裏就是一搞怪的主,基本上他的朋友或多或少都被整蠱過。柳勝覺得如果自己直接跟他們說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們一定嗬嗬一笑說他沒創意,然後置之不理。
幸好柳勝的一幫朋友基本都在彭城市工作,柳勝想到一個計劃,先把他們騙過來,強行留住他們再說,一切到了明天就都明了了。
拿起手機,柳勝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一個備注偉哥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喂……狂勝。”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那幾乎印刻在腦海裏的聲音,還有那熟悉的稱呼,柳勝不禁微微失神。
“喂……”電話那頭的顧明偉對著手機再次呼叫著,以為手機信號有問題。
“嗯,是我。”柳勝回過神來顫聲道。
“怎麼了,聲音怪怪的,身體好點沒有?”顧明偉疑惑問道。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今天是周一,之所以柳勝會在上班時間還躺在家裏,是因為昨晚他發高燒了,好友猴子照顧了他一整夜,早上見柳勝燒退才急匆匆趕去上班。
柳勝調整了下情緒說道:“已經沒事了,對了,晚上過來這邊,我約了他們一起聚聚。”
“沒問題,我一定準時到。“顧明偉嘿嘿笑道,”呃,不跟你說了,我這掛著遊戲呢,晚上見。”
嘟嘟嘟……
聽著手機裏嘟嘟嘟的忙音,柳勝怔了怔。
一切都沒變,偉哥依舊是那個遊手好閑沉迷遊戲的宅男。每次打電話給他都聊不上幾句,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泡在遊戲裏一般。
很快地柳勝便回過神來,接著給其他的朋友一一打了電話,約好今晚在自己的出租屋裏聚會。
最後柳勝打了通電話給遠在老家黃城市的父母,叮囑他們家裏多儲存些糧食,晚上早點睡覺還有一定要把門鎖好。柳勝在電話裏千叮萬囑說了好多遍,也不知父母有沒有聽進去。
掛斷電話,柳勝暗自祈禱,老爸老媽,你們一定要等著我。
末世來臨的時候,由於黃城市人口較少,且地處偏僻的沿海,所以相對於彭城市這樣的大城要安全很多。至少上一世,當柳勝千辛萬苦回到黃城市的時候,父母依然健在。所以他很小心,不敢太多地去幹涉,他害怕自己的重生會影響到事情發展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