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疑問被白發青年用新的提問打斷了。
“你覺得幻想鄉和外界的差異在哪裏呢?”
“幻想鄉和外界差異嗎......”
“或者說,幻想鄉要向外界轉變的話,缺了些什麼呢?”
視線瞥了瞥桌上的小鬧鍾,白發青年從桌上端起已經被自己喝了一半的熱茶。
“缺了什麼嗎......這個我倒是有想過。”
雙手相互搓著彼此的油汙,少年回憶著自己閑暇時的雜想。
“要說的話,有三點。”
少年稍微的停頓了下,視線與白發青年相對,得到了“繼續說”的示意。
“首先是資源,鹽,糖,礦石,煤炭,石油等等,這一類的資源的稀缺。前者是生活的必需品,後者則是時代進步的必須品。”
在心中默念著少年所說的詞彙,白發青年繼續用眼神示意著少年繼續。
“然後呢,是妖怪,依照著現在的......”
“說下一個吧,這個我曉得。”
被白發青年袖子中微微發出的光亮吸引了下目光,少年整理了下思路,繼續開口。
“最後呢,是領袖......”
“為什麼是領袖?”
再一次打斷了少年的話語,白發的青年身體前傾,雙眼對上了少年的雙眼。
“我還以為你的回答會是知識,武力,製度,人口之類,為什麼是領袖?”
“因為太落後了,不管是住宅也好,知識也好,思想也好,雖然有些失禮,但是這樣的水平,在現在的環境下,想要追上外麵的世界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稍微回避開白發青年的視線,少年盯著自己手上的汙跡,用大拇指緩緩地搓著。
“我不大懂日語,這兩個月來與人裏的人們話說的也少,但是我能感受到,人裏的人們,雖然有些不滿,但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有一種......怎麼說呢......”
少年稍微的頓了頓,依舊沒能找到讓自己非常滿意的言詞。
“說結論吧。”
雖然用的是很平和的聲音,但是少年總覺得在白發青年的言語中捕捉到了些許著急。
眼光在白發青年時不時看著的鬧鍾掃過,那之上的短指針與白色指針的距離隻餘分毫。
將這個幻想鄉改變.......時間......打工......適才所看到的零件上些許不自然的鏽跡......
少年的視線微不可見的在白發青年袖口的微光掠過。
......將這個幻想鄉改變,需要的條件......
......博麗巫女。
大腦沒有任何猶豫的以直感為由給出了這小鬧鍾的最終指向。
......如果這麼想的話,那麼人裏的事......
少年小小地吸了口氣,將腦內的雜亂的思緒壓下。
“......要改變現在的狀態,需要一個事件,或者說是契機,但是妖怪方麵的事件,又有著博麗巫女的壓製,離開了人裏的人類,又毫無疑問地無法與妖怪對抗。”
......事件隻能在人裏之內發生。
少年將手上最後的一點汙跡搓去,身體前傾,雙手相握著放在身前,抬起頭,視線與白發青年相對。
“無組織的事件,終究隻會是鬧劇,事件的發生,事件的過程,事件的結尾,事件之後的引導。哪怕是不求以劇烈的大事件改變,那麼小的一個一個事件累積,也是需要引導的。”
少年用餘光掃了掃桌上的鬧鍾。
“森近先生,雖然有些突然,最近寺子屋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吧?”
在白發青年的嘴唇剛剛張開的時候,少年徑自繼續開了口。
“上一次,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是誰出麵解決的呢?”
有了大約十秒的沉默,白發的青年推了推眼鏡,不知為何露出了笑容。
“‘是我哦?’——你是想要這樣的回答吧?也差不多,是那個笨蛋,嗯,就是魔理沙的老爹,還有我。”
......魔理沙的父親,那個平頭少年的老板。
意料之中的回答。
少年在心中想象了下金發魔女的父親形象,差點被腦補出來的金發赤果的阿姆斯特朗大叔打破了目前的氣氛。
咳咳。
少年穩定了下心神,視線重新與白發的青年相對。
“森近先生,那在幕後策劃這件事情的......是魔理沙的父親嗎?”
極其細微的哢的指針重合的聲響。
非常適時的,桌上的鬧鍾叮叮叮的響了起來。
......可惜。
少年在心中歎了口氣,伸出左手,用指尖夾起桌上的小餅幹。
“可以吃嗎?”
“當然。”
白發青年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站起身來,走到鬧鍾所在的桌前,伸出手,貼住鬧鍾之上的小按鈕。
“......你和他還真是像呢。”
少年循著聲音抬頭來,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白發青年的背影。
“剛才的問題,這幕後的策劃不是那個笨蛋。”
白發青年的眼鏡反射著麵前鳴叫著的鬧鍾鏡麵的自己,抵住按鈕的手指緩緩下按。
“......是我和那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