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東玉將真金帶給伯顏,伯顏大喜,當晚設下酒宴,真金一晚上軟磨硬泡,伯顏終於勉強答應第二天撤兵,卻隻字不提放令舉舉之事,隻說這趟南下,好歹有個戰利品,就是頌國公主。連東玉看著不妙,又見令舉舉直瞪著自己,知道她怪自己為什麼不說句話,不點破令舉舉假公主身份。但是連東玉也是無奈,一來真金極力保護朝顏,二來朝顏畢竟是頌國公主,連東玉再怎樣,也是要保護朝顏的。
伯顏強把令舉舉安排在身邊,不時借酒醉故意擠她,令舉舉心裏恨又無可奈何,悶悶喝酒。伯顏半醉對她道,“不管你是誰,跟我回元國,我讓你做將軍夫人,享盡榮華富貴。”
令舉舉一臉厭煩,忽然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伯顏,你這話可當真?”
“句句當真,而且以後我會待你極好。”
“你怎樣待我極好,對我言聽計從嗎?”
“當然!”
“好,你發誓,以後對我令舉舉言聽計從。”
伯顏大喜,賭咒發誓。
令舉舉道,“那好,你先放我回杭京,我母親去世,要守孝三年,還剩一年,我要將孝期守滿。”
伯顏愣了,那,那你要是一去不回呢?
令舉舉道,我也可以賭咒發誓啊。令舉舉心想反正令舉舉也不是自己本名,她便拿這個名字發盡了毒誓。
伯顏還是怔怔不願意,這,這,你到時候一定會一去不返的。
令舉舉一聽,忽然大哭,便說伯顏對自己一定不是真心,他不能嫁伯顏。
連東玉趁機煽風點火道,伯顏,我們頌國女子極看重男人信義,你若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伯顏無可奈何,隻好悶聲不響,喝了頓悶酒,勉強答應。
伯顏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杆,遍尋令舉舉幾人不見,大怒,真金才道,叔父昨晚說好了要放人的,所以我半夜就送他們走了。
伯顏想衛兵們也必是聽見昨夜的話,便也沒有攔著,登時捶胸頓足的,一定要殺進城去搶出令舉舉,真金也鬧著脾氣,說叔父不講信用,一定要他答應撤兵雲雲。
伯顏被侄子鬧了個無計,心想此次出行,真是一無所獲,頌國趙妍公主,不論到底哪個是真的,他日後都要一並帶回元國。
連東玉帶著令舉舉幾人一路快馬加鞭,黎明時分,眼看要到銀州城,連東玉忽然提議到附近樹林休息。
老山公公立刻向令舉舉使眼色,令舉舉會意點頭。
樹林裏幽暗,連東玉下了馬,拿出一個酒壺,咚咚喝了幾口,抹抹嘴,遞給令舉舉。
令舉舉一臉嫌厭,搞什麼名堂。我幹嘛喝你剩下的酒。
連東玉笑道,你們一路眉來眼去,我現在給你們機會,你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令舉舉一驚。
東玉苦澀一笑,來,小妮兒,既然要走,就喝一口,但願以後有緣再見。
令舉舉啐一口,但願以後永不相見。
說罷,就要和老山公公他們轉身決絕而去。
東玉忽然攔她道,小妮兒,我送你句話,你日後要好好愛惜自己,不要再追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令舉舉眉一橫,一把推開他,“囉嗦什麼鬼話。”
連東玉衝她背後道,“知道為什麼不能帶你們回去麼。你的尚大人已經決定到了杭都,就把你們幾個立刻處死。”
令舉舉忽然呆在當地,遽然轉身,瞪著連東玉,一步步走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在尚大人心目中,不過是螻蟻一般微末。”
他看見令舉舉一下紅了眼睛,令舉舉瞪著連東玉,揚手給他一耳光,“你胡說。”聲音已帶哭腔。
俏枝兒震驚拉住舉舉,“你幹什麼啊?我們快走吧,磨嘰些什麼,尚大人關我們屁事。”
令舉舉眼裏含淚,一跺腳,轉身騎上馬絕塵而去。
連東玉苦笑捂著熱辣辣臉龐,望著舉舉遠去身影,竟似有些癡了。
連東玉一路慢慢騎馬,喝酒,走了大半日,掌燈時分才回到銀州城,剛進城就聽說皇城司的幾位大人竟然已經提前回京了。
更令他吃驚的是,尚權帶著蘭朝顏、阮冰、火虎也在傍晚時分,突然匆匆離開。
連東玉震驚之餘派讓連睿打探,也沒打探出什麼端倪。又親自到譚知州處打聽,譚知州卻諱莫如深,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明說。
當晚,連東玉又到屠冷處,發現屠冷居然還留在銀州,屠冷也覺得詫異,說,尚權突然來找他辭行,要親自帶朝顏盡快趕回,自己也不好多問,正好銀州城裏有點事務,便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