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雁兒一行在金大學士家一起用了午餐,又閑聊、參觀了一陣,於傍晚之前,終於省親結束回到了家。兩家大約相距八、九裏,費環宇騎馬,金雁兒坐著轎子。金雁兒去的時候倒還老實,回來的時候卻很不耐煩了,轎子一停,下來就急匆匆的往自己房裏走,任誰也不打一聲招呼。直看得費環宇在後麵張口結舌的,空抬著一條胳膊,卻又說不出話來。尋思反正也沒有長輩看見,幹脆懶得理她。
金雁兒坐在窗前,托著下巴透過打開著的窗子,呆呆的看著房前紅淺翠疏的花園,想起自己在現代的最後一日正是九月二十二秋分,按陰曆算應該是八月份,跟這裏的日期倒是差不多,也應該是花草開始凋零的時候了!
她抬起手看著那枚靜幽幽地套在她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口中喃喃道:“夢之末日——雅姬羽?”忽然“嗤——”的一聲,唇邊泛起一抹淒楚的笑,想起自己無故地被帶進這個所謂的“幻境”中來,也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悲傷?想著以後的日子,也不知是否就要一直在這裏守著寂寥?
她輕輕的放下手,目光緩緩的移向窗外,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
那是在霞飛路最大的一家西餐廳。金雁兒和費環宇再過半年就都要從各自的大學畢業了,雖然也在同一座城市,相距也不是很遠,但卻並不經常見麵,大約一星期隻有一次。這次回來過寒假,於是一起相約在這裏。
還記得那時餐廳的吊燈像水晶一樣的折射著剔透、晶瑩的光芒,屋子裏的空調開得暖暖的,費環宇脫去了外套,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坐在她的對麵,白色的襯衣領口還端正地打著一個黑色的領結。金雁兒隻覺得淡藍色高領毛衣上的絨毛柔柔的觸著臉頰,軟軟的、暖暖的……
費環宇把七分熟的牛排切成了一個心形,遞到了金雁兒的麵前,又把她那一盤換了過去。然後端起裝了九二年紅酒的酒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低低的對金雁兒說:“幹杯!”
他那柔柔的眼神裏有著蠱惑的光,金雁兒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向著他的方向淺淺的伸出手去,但並未相碰。金雁兒笑看著他輕輕點頭示意,便收回酒杯淺淺的啜了一口。晚餐快要用完時,費環宇忽然說:“雁兒你也不小了,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過嗎?”
“啊?什麼,未來?”金雁兒措手不及,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費環宇一笑,低頭繼續切著臘腸說:“難道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你的人生總會發生一些改變。你看就要畢業了,畢業以後你不打算考研了吧?可是不再考研了,難道你還能繼續過著學生的生活嗎?”
金雁兒想了想說:“嗯——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啊!我相信畢業之後,在我的麵前並不止一條路可以走。所以——我想我的人生可以有多種選擇!”金雁兒笑著點點頭,看著對麵含笑不語的費環宇,又補充道,“而我,還沒想好!”
費環宇放下刀叉,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瞟了一下四周說:“那——你介不介意我為你多提供一種選擇呢?”
“啊?”金雁兒不停眨巴著的眼睛似乎在說:“你在說什麼?”
於是費環宇便抽出桌上小花瓶裏的一枝紅玫瑰,站起身來,一邊繞過桌子走到金雁兒麵前,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絨盒,在金雁兒驚愕的眼神裏單膝著地跪在了她的麵前!金雁兒半張著嘴看著費環宇,費環宇把玫瑰花遞到了她的手邊,她便不由自主地接了過去。
然後她便看到了雅姬羽——費環宇打開那個黑色的絨盒,在白色的絨布裏麵,正嵌著那顆璀璨奪目的大紅寶石戒指!金雁兒的目光一時不能移開。
“哇——”卻是周圍探過來的幾顆腦袋,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
金雁兒害羞的低下頭微微扭著身子,握著玫瑰花的兩隻手一起放在膝上輕輕的絞扭著,隻笑著不說話。
費環宇把戒指伸到她的麵前,抬頭微笑看著她。那笑容裏仿佛暈著一種叫作“幸福”的東西,使他整個人看起來也仿佛籠在一層朦朦的光暈裏。
“嫁給我!”費環宇說。
“哦——哦——好,好!嫁給他!”
人群裏傳來幾聲低低的叫喚聲,然而在金雁兒聽來卻仿佛隔了有幾萬光年那麼遠,她的眼裏隻剩下了麵前盈盈看著她的費環宇。在深深的看了他兩秒之後,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嘴角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好——”
“啪啪啪……”周圍的人們使勁兒地鼓起掌來,甚至有好事的人,已經離了座位,圍了半圈站在他們旁邊。
於是費環宇便把這枚曾祖母給了祖母,祖母又給了媽媽,媽媽又給了他的——夢之末日,套在了金雁兒右手的無名指上!從那一刻起,金雁兒便幾乎沒有再拿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