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看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其中一個便大叫一聲跳起來,舉起滑膛槍就放。一顆子彈嗖的一聲從西爾弗頭頂上飛過,把主帆打了個窟窿。
在這以後,我們不得不躲在舷牆後麵。我再次探出頭來時,尖沙嘴上已看不見他們的蹤影,連尖沙嘴本身也變得愈來愈模糊了。關於這三個人我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了。將近中午時分,藏寶島最高的岩峰也沉到蔚藍色的地平線下去了。這一切讓我無比興奮。
我們的人手實在少得很,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得出一份力。隻有船長躺在船尾的一張墊子上發號施令。他的傷勢雖然大有好轉,但還需要靜養。考慮到我們如不補充水手,返航時恐怕會有危險。所以我們打算把船靠在西屬美洲最近的一個港口。由於風向不停地轉換,再加遇上兩次大風浪,我們到達那個港口時都已累垮了。
當我們在一個陸地環抱、景色優美的海港裏下錨時,太陽已經落山。許多小船立即圍住我們,船上的黑人、墨西哥人、印第安人和混血兒紛紛向我們兜售水果蔬菜。特別是華燈初上的小鎮景象,簡直太可愛了。同我們在島上時那種殺機四伏、血雨腥風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醫生和鄉紳準備帶我上岸去玩一個晚上,把本·葛恩和西爾弗留在了船上。在城裏,他們碰到了一艘英國軍艦的艦長,並同他聊了起來,還到他們的軍艦上去了。總之,我們玩得很高興。
天快亮時,我們回到了伊斯班嫋拉號上,甲板上隻有本·葛恩一個人。我們剛一登上大船,他就比比畫畫地急於向我們懺悔:西爾弗跑了。是這個被放荒灘的水手在幾個鍾頭以前放他坐駁船逃走的。
本·葛恩要我們相信,他這樣做純粹是為了保住我們的性命。他說要是那個隻有一條腿的人留在船上,我們總有一天會死在他手上。但事情並未完,那個廚子不是空手走的,他趁人不備鑿穿艙壁,偷走了一袋值三四百基尼的金幣。這下子,他今後的漂泊生涯可不用犯愁了。
我們大家都為這麼容易就擺脫了他而感到高興。
我們在補充了幾名水手後,一路平安回到英國。當伊斯班嫋拉號抵達布裏斯托爾時,布蘭德利先生正考慮組織一支後援隊前來接應我們呢。
隨伊斯班嫋拉號出航的全體人員隻有五個人歸來,其餘的全都見了閻王。當然,我們的遭遇還沒有像歌中唱到的另外一艘船那樣悲慘:
七十五個漢子駕船出海,
隻剩一人活著回來。
我們每個人各分得一份豐厚的財寶。至於這筆錢怎麼個花法,那要根據每個人的意願了。斯莫列特船長現已退休,不再航海了。葛雷不僅沒有亂花他的錢,還用功鑽研航海技術。這是出於一種想出人頭地的強烈願望,現在他是一艘裝備優良的大商船的合股船主兼大副。
他結了婚,還做了父親。
至於本·葛恩分得一千磅後,在三個星期內就把這筆錢花掉了。
還不到三個星期,更確切地說,隻有十九天,因為到第二十天,他已變成一個乞丐了。好心的鄉紳給了他一份看門的差事,他一直做到現在。鄉下頑童非常喜歡他,總喜歡拿他開心。每逢星期日和教會的節日,教堂裏總少不了他的歌聲。
至於西爾弗,我們再也沒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我們總算徹底擺脫了這個可怕的瘸腿海盜。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找到了他的黑老婆,還帶著“弗林特船長”,也許過得挺舒服。我看就讓他舒服幾年吧,因為他到另一個世界想過好日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據我所知,銀錠和武器至今仍在原來弗林特埋藏的地方,我倒希望那些東西永遠留在那裏。現在無論如何我也不想回到那個該死的島上去了。我在最可怕的噩夢中總是聽到怒濤拍擊海岸的轟鳴聲。有時,我會從床上猛然跳起來,而“弗林特船長”尖銳的叫聲——“八個裏亞爾、八個裏亞爾”還在我耳邊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