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原已經矮下身去了的,聽到自家姑娘這麼一問,臉上便不由得又露出笑容來,忙就是湊上來道:“姑娘,嬤嬤,你們也不要怪我了,這說道起來,也勉強算是一件好事兒呢。”說完這話,她哼哼了兩聲,才是又接著道:“沒想著樊大樊二那兩個狗腿子也有今天,死活被三爺壓著打了板子,六十下啊,嘖嘖,真真是肉都爛了!而後更隻許留三日養傷,就直接革去不用了。虧得他們平素仗著那碧痕姨娘人五人六,比一個主子更有主子的款,生生得罪了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看得入眼,一聲不吭就是讓事情定了下來。姨娘就是想說話,這回也不中了呢。”
“什麼?”那周嬤嬤聽了,不由得皺了皺眉,訝然道:“悄沒聲息的,三爺怎麼突然發作那兩個?難道三爺不知道那是姨娘薦的人?”
“怎麼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才更生惱怒呢。”青梅一麵笑,一麵倒了一盞茶遞與敏君,自己坐在那裏興致勃勃著道:“先頭那是因為那什麼候的婆子過來,這樊大樊二出言不遜,得罪了貴客,狠狠落了咱們府的規矩。而後一說,偏生姨娘卻是百般偏幫著。嬤嬤你說吧,這姨娘當初也就是個買過來的丫鬟出身,在那邊府裏頭長大的,可這會子悄沒聲西地薦了人,偏偏是兩個壯年男子,又是沒什麼關係的。那什麼瓜什麼李下的,可不是讓三爺更惱火了。這一惱,原本隻革去銀米,留待他用也是去了,直接打發走了。”
說完這話後,她笑著雙手合十,仰頭晃腦著念道:“阿彌陀佛,真真是報應報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這一次可栽得徹底,再也爬不上來!”
那周嬤嬤聽了緣由,皺眉想了一會子後,看著那青梅仍舊是滿臉笑,便伸出手指了指她的額頭:“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這裏頭三四門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弄不清楚的。不過瞧著這三五年過來,有些事也是該變一變了。”說到這裏,她就有些木木地想起事情,好半晌才是歎了一口氣。
敏君看著周嬤嬤神色凝重,眼裏似乎帶著一點感歎的樣子,便知道這裏頭有什麼事情是她還弄不清楚的。隻是身為小孩子雖好打聽探問,可先前那一番話太過刻骨銘心,她躊躇了一會,還是壓住了心裏頭的好奇,隻悶悶著低頭看書了。
一邊的青梅也不是愚笨的,聽著周嬤嬤這般鄭重其事的樣子,心裏頭也是顫了顫,不敢再拿話打攪,隻嘟著嘴讓了幾句話,就不在這上麵再說什麼,反倒說起那什麼錦鄉侯的事情來:“說道起來,那錦鄉侯為著甚麼送禮來,嬤嬤再也想不到的。”
周嬤嬤也不詢問,隻是笑著打扇,那青梅憋了一會就忍不住自個說出來了,連著之前孟氏與徐允謙說的話也是說了個大概:“三奶奶說那是寺廟裏見過的舊識,隻是曉不得那嫁了什麼人家,這一出事情來了,方才知道是錦鄉侯的大少夫人呢。嬤嬤,你隨著三奶奶、姑娘一並去的,可是見過那錦鄉侯的少夫人?”
“原來是她……”周嬤嬤聽得想了一會,也不理會青梅要她說錦鄉侯少夫人的事情,隻顧著轉過頭與敏君道:“敏姐兒,那位小公子若是真個來了,寧可少去見幾次麵,可千萬要好好相處,不要打鬧,曉得嗎?”
敏君看著周嬤嬤的神色鄭重,雖然心裏頭琢磨著是那個蘇瑾要過來了,心裏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滋味,但麵上卻是整了整,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周嬤嬤見了她答應,也是高興,她伸出手揉了揉敏君的頭發,柔聲細語地勸她睡一會子:“好了,眼瞅好幾個小時看書看下來了,姑娘很該眯一眯眼,省的等會頭疼眼昏的。”
“嗯。”敏君應了一聲,也乖乖閉上眼睛,心裏頭卻是反複琢磨蘇瑾的事情。這是她自從穿越到這裏後,與她同是少年且又有些微善意的人,瞧著身份也高,自然有些事情懂得多。她別說來到這裏好幾聽,可是連什麼時代都有些弄不大清楚,隻曉得是古代中國這一塊,因為她現在的親爹的官職是什麼杭州府通判。
杭州啊……離著自己現代自己的家有些遠呢……
敏君想到這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悵然與辛酸。她向日過的極好,雖有些不順心,可怎麼都算是順心如意了,沒曾想就一覺睡醒,穿越到了古代,還日日心驚肉跳,連睡覺都不安穩,總有些說不出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