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再濃烈的血腥味,敏君這時候也是顧不得了。她的雙唇被蘇瑾狠狠吸允啃咬著,一直到口腔之中多了一條滑膩的舌頭,她因為驚嚇過度而僵硬發愣的神經方才嘣的一聲斷了開來。
“蘇瑾,你作甚麼呢!”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氣力,敏君不過使勁一推,就猛然將蘇瑾推了開去。隻是,此時她也沒心思在意這個,隻頂著一張漲紅發紫的臉,半是氣惱半是窘迫,壓低了聲音喝道。
她可還沒瘋,雖說是飽受驚嚇,可到底還是有經曆的,隻是,隻是個初吻罷了,有什麼打緊的!要是這時候直接大聲嚷嚷出來,外頭的丫鬟婆子進來,這事兒就該成滿府的笑話了!敏君下意識的將先前蘇瑾的一些舉動給拋到腦後——在她眼裏,那之前的蘇瑾都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縱然孟氏馮氏的意思已然十分明顯,但她還是擺脫不了蘇瑾是個孩子的潛意識。
自然,一個孩子,是不可能與自己真的有什麼什麼的關係。敏君理所當然的這麼想著,並下意識將這個記在心底。有些時候,不免露出了一點半點。而這一次,蘇瑾直接、深切且莽撞的親吻,才讓敏君有些晃過神來:在蘇瑾的眼裏,或許自己與他都不是什麼孩子,而是,而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對象……
想到這裏,敏君那什麼驚嚇之類的情緒便被滿頭的黑線給遮蓋了過去,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她側臉瞟了蘇瑾一眼,看著他自然而然地從地上站起身,抖了抖衣衫,撣去上麵的灰塵,神色自若,仿佛自己所做的不過是喝了口水吃了個果子,很是平常。可那腫脹破皮,還流著血的嘴唇,著實令人心悸。
敏君由不得緊緊皺起雙眉,低著頭取來兩塊帕子,一塊自己用,一塊扔到蘇瑾的身上“趕緊把那上麵的血擦了,免得沾了衣衫,旁人瞧著不像樣。”她雖是如此說著,但自己攥著帕子頗有些心不在焉,眼瞅著蘇瑾擦去了唇上的鮮血,還是忍不住道:“蘇瑾,你,我,今天你怎麼了?”
“沒做什麼,隻是讓你知道我的心意。”蘇瑾從容自然地抬起頭,一雙漂亮到令人驚豔的鳳眼微微上挑,他一步一步走到敏君的身邊,俯身將自己的臉靠近敏君,雙手撐在敏君腰肢兩側,忽而一笑:“敏君,你是不是從來都覺得我還是個孩子,並不是……”他說著話,卻不防敏君微微受驚之下,忽然轉過臉,倒是將自己的耳垂蹭到他的唇上。
蘇瑾由不得一愣,竟有些啞然,待得緩過神來,他便看到敏君裸露在自己視線下那細白粉潤的脖頸肌膚,猛然一顫,立時如同桃花一般綻出大片大片瑰麗的嫣紅色彩。見此,他唇角勾起一絲作弄的笑笑意,輕輕靠近,看著隨著自己靠近而越發顫顫巍巍的肌膚,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蘇、蘇瑾!”這會敏君差不多要變成蒸熟的蝦子一般,連著話也有些結結巴巴,坑坑窪窪,原是要叫喊什麼的,可最後也就蘇瑾兩個字而已。
隱約知道自己或許有些做得過火了,蘇瑾臉頰也有些發紅,隻偷偷看了看周圍的情景,見著四下安靜,方才咳嗽一聲,直起身子道:“嗯,我在這裏,敏君,你,可是曉得了?”
若是平日,蘇瑾這顛三倒四,邏輯不通的話,敏君說不得還要取笑一回,但這會她飽受驚嚇,正深深唾棄自己老牛反被一株嫩草給壓比蘿莉還蘿莉,也沒反應過來,隻努力呼吸調整,半日才算整肅過來,微微垂著眼,含含糊糊著道:“嗯。”
“你知道就好。”蘇瑾原本還有些兢兢戰戰,覺得自己做得似乎太過放肆,要是照著標準,已經算是敗壞女兒家的名節了,但看著敏君垂首低低應答,心裏的歡欣喜悅由不得湧了上來,倒是將先前的那些擔心都拋到腦後,趕緊靠坐在敏君身邊,滿臉笑容道:“往日裏,我總覺得你瞧著我像是看著孩子一樣,雖說溫柔和氣,卻透著疏離的意思。但現在看來,原是我想多了,你,心裏也是……”
“胡說!”看著蘇瑾一瞬間從陰沉小正太化身大嘴巴,說得又快又多又直白,敏君在回過身後,一半是潛意識被猜中的驚詫,一半是古怪與好笑,忙就是打斷了蘇瑾的話:“什麼孩子不孩子,我們這會子才多大,難道不是個孩子?你素日裏也不知道想著什麼,今天倒是拿我當做取笑戲弄的玩意,愛說就說,愛動就動,一點尊重也沒有!”
蘇瑾見敏君此時回過神來,雖說沒有勃然大怒,但神情也有些惱怒的意思,當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連聲道不是,一點辯駁的意思都沒有,任憑敏君說什麼,都是眼睛不眨認錯了先。
見自己東拉西扯,狠狠將蘇瑾編排了一通,他卻隻是滿臉笑著應下,敏君也撐不住那緊繃的臉色,稍稍緩了緩,拉著他的手道:“罷了,不過你以後要還是這麼做,我可真個要惱了。”
“那卻不能。”蘇瑾聽到敏君這麼說,卻是立時反口,他看著敏君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上又有幾分破皮,唇角一抿,臉上露出一個極少見的調皮笑容:“不過,我總不會像今天一樣,傷著你的。”說著話,他便將自己手中攥著的手帕輕輕放在敏君的唇上,拭去那寫微微溢出的血珠子。
“姑娘,三奶奶送了些細果茶點來,讓姑娘、瑾少爺嚐一嚐味道。”就在敏君變臉的時候,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而後錦鷺的聲音便是響起來。
蘇瑾見了,也沒有什麼慌張之類的情緒,反倒慢條斯理地扶著敏君靠在枕頭上,又拉了拉被子,這才退後兩步重新坐在敏君床榻邊的椅子裏,也沒在意敏君等過來的眼神,順手將那染了兩人鮮血的帕子塞到懷中。
見著如此,敏君動了動唇角,正是想要說些什麼,那邊錦鷺已經打起簾子走了進來,她一麵低著頭小心捧著食盒,一麵說著話,神情卻略有些寡淡。
“錦鷺,瞧著你的神色不對,難道家裏又是出了什麼事不成?”錦鷺素來都是笑麵迎人的,此時蘇瑾還在,她卻擰著雙眉繃著臉過來,敏君心中一緊,想著近來家中事情頗多,生怕哪裏又出了什麼亂子,也顧不得蘇瑾,忙就是問道。
錦鷺正是將食盒放到桌子上,打開了蓋子,要端出一碟白果雲片糕出來,猛聽見敏君不顧做客的蘇瑾還在,忽而問出這樣的話,當下愣了一下,眼神由不得在蘇瑾身上頓了頓,方才收斂神色,低著頭道:“姑娘,其實也沒別的,隻是四姑娘從別院回來,瞧著臉色不大好,三奶奶正是要問兩句,她就整個人軟了下去,眼下那邊正是忙亂著。我這一路過來,聽著丫鬟婆子都說隻怕四姑娘也會不大好,就有些,有些驚心……”
“隻繁君一個人回來了?那大哥他又是在哪裏?”敏君聽著眉頭一皺,先問了這麼一句話。這會大夫還沒說什麼,滿府流言蜚語就遍地都是了,針對的還是因為老太太王氏、太太朱氏而沒了生母的繁君,若說沒有秦氏等奶奶一輩的人作手腳,她是決然不會信的。由此,雖然曉得錦鷺這驚心兩個字代表的意思,敏君還是沒有理會,隻先問了尚寧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