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玉眉梢微微一挑,便讓她在一側的繡墩上坐下來,一麵道:“也不必這般拘束,這椅子你自覺不好,那繡墩總是能夠了的。這裏也沒腳凳,那個也沒什麼不妥當的。到底,這裏也旁人,你單單站著,我瞧著也有些變扭。”
“奴婢謝少奶奶。”錦葵聽得稍稍遲疑,便福了福身,謝了這番賞賜之後,方斜簽著坐了下來,一麵低聲道:“少奶奶想奴婢從什麼地方說起?”
“這……”張穎玉猶豫了半晌,想著自己的稱呼,便道:“本來也應當從府裏老太太老太爺說起的,自上而下方是。可是我聽著你們一口一聲奶奶的,心裏也有幾分好奇,照著道理來說,婆婆也當稱太太的,怎麼府裏頭還是奶奶這一輩的?可是這府裏的輩分有些小?”
“回少奶奶的話,這事兒倒不是在這上麵,而是照著太太的意思。”錦葵見著張穎玉起頭就是說了這個,心裏頭稍稍猶豫,還是想著這已是分府,差不多過些日子隻怕就要分家的,倒也不用太過忌諱,便壓低了聲音,慢慢道:“因著太太年歲漸大,有些左性兒,隻覺得這老太太聽得不入耳,方是如此的。三爺奶奶素來孝順,雖說不入老太太的眼,卻也是恭恭敬敬的,一絲兒不敢違了太太的心意,因此,就是少奶奶入了門,還是照著這個稱呼的。”
“哦?”張穎玉原是個聰明人,聽得這錦葵略有些含糊的話,心裏也有幾分明白過來,當下便點頭道:“原是如此。怪道著我聽得有些不同,原是太太的意思。到底是一家一個規矩,各有不同的。我瞧著路嬤嬤這奶娘,似乎也與我們家的奶娘不同,竟小心謹慎過了頭似的,也沒什麼能幹,我原還想著是不是能讓她做個臂膀呢。”
“路嬤嬤最是個省事的,素來便是不言不語的,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都說,連著一個小丫頭說得,也比路嬤嬤說得多呢。她原是老人,又在奶奶門前掛了號的,也似老封君一般,想來也是瞧不上奴婢這些小輩兒的花樣兒,方是如此呢。”錦葵聽得張穎玉打探這裏的事兒,便微微抿著唇笑了笑,就是半軟半硬,半是打趣半是恭敬,笑著道:“隻不過,奶奶都是稱讚過的,說路嬤嬤最是穩重,能坐得住事兒,壓得住場麵的,奴婢們雖說管著事兒,可暗地裏還是少不得以她為尊的。到底,少爺也是她奶大的,隻論這份情麵兒,誰能越得過去?”
“這話說得很是。”張穎玉點了點頭,也是有些感歎:“不說旁的,就是我那奶娘,也是一般的。我隻是瞧著路嬤嬤似乎不大能討好,稍稍恭敬些便有些受不住,到有些不同。聽你這麼一說,原還是一樣的。可見再怎麼著,都是京城裏的人家,這大麵上的規矩禮數,原也是差不了哪裏去的。”
“少奶奶說的是。”錦鷺聽得,自是逢迎的。她偷偷用眼角瞟了張穎玉幾眼,見著她神色緩和了許多,心底便也多了三分把握,當下便道:“那下麵,奴婢照著太太開始說?”
“嗯。”張穎玉點了點頭,她雖說也是聽母親細細說過徐家的事,但那也不過是外頭知道的大概事體,這裏頭各自的關係,什麼秘聞之類的,可就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不說絲毫不知,但也算是十成裏頭八成是不曉得的。當然,這錦葵一個丫鬟,若說是全然知道是不能的,但有個基調,自己才好琢磨不是?
且這丫頭這會子瞧著,倒也沒有那等了不得的心思,或許……張穎玉稍稍想了想,便是將那念頭暫且擱下來,隻順著那錦葵的話,偶爾打斷一下問兩句,自己想一想,如此說說問問,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個把時辰。而此時,張穎玉也是比照著自己知道的事綜合起來想了半晌子,覺得估摸是差不多了的時候,外頭忽而便是有丫鬟通稟道:“少奶奶,二姑娘來了。”
張穎玉聽得眉梢微微一挑,腦中閃過繁君的臉龐——這府裏的二姑娘繁君原是自己相公同母妹妹,雖說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這會子登門,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壞事的。由此,她便站起來露出一臉笑容,道:“快快請進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