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蛇兆凶(1 / 2)

第二章青蛇兆凶建寧二年望日,長安皇宮嘉德殿,一位發梳結鬟,頭飾金釵珠寶,衣著華貴的美婦人正手把手教一位身著玄黃綢袍,頭束總角的小孩在木簡上刻篆,小孩明顯力有不足,隻刻了一小會,粉雕玉琢的小臉便泌出不少汗水,但一想到父皇的笑容,一切也就得咬牙堅持。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出,一位小太監跌跌撞撞地闖進來,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報道:“大事不好,太後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往此地行來,恐怕不到一柱香便到!”美婦人放下木簡,麵色不慍,徐徐說道:“慌什麼,那不務正業的小子準是又來找協兒,我去會會他。”說完,直起身,向外走去。空蕩蕩的房內隻餘下皇子劉協與小太監,小協放下刀筆,抬起頭對太監說道:“人都走了,你還不關門嗎?小辯子。”小太監立馬起身抬頭,隻見一位相貌清秀,五官菱角分明,約莫十幾歲的小孩,戲笑道:“呦,小協子會拐著彎罵哥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小協撲過去,給了小辯個熊抱,笑道:“哥今天又要帶我去幹什麼?鬥蛐蛐,戲太監,還是偷看宮女洗澡?”小辯放開了弟弟,尷尬一笑,敢情這小子都是跟我學壞了。小協接著又傻傻地拍了下頭,驚道:“不行,我差點忘了蔡先生的功課還沒做完呢!哥,不去了,不去了。”小辮樂道:“這算啥事?那老頭你別理他。”“哥,先生可是史官加儒首,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宮裏人頌外號“菜石頭”。我們上次還挨他了尺子,當時父皇在場都不吱聲,不像王司徒那般好唬。“小協摸了摸舊傷初愈的小屁股,支支吾吾說道。“嘿嘿,這你有所不知,“菜石頭”說過,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哥我早就以我英俊不凡的相貌,廣袤博大的胸襟,天下無雙的智慧征服了他家的小書蟲。”小辯一副跟哥混有肉吃的德性。“得了,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定是你又去燒琰姐姐的書,她才肯幫你。”小協自以為是說道。“非也非也,吾隻是去助其偷,哦不,“竊”幾冊經典,吾怎會行那傷天害理之事,休要胡言。”小辯裝著“菜石頭”一副老學究腔說道。“我勒個去。”小協鄙視了下,傳又摸著頭問:“琰姐姐家學富五車,還有啥書沒有?”“普通的經綸當然不行,那書蟲膽大包天,要用蔡候紙書寫的史記。”小辯無奈道。“靠。”小協又爆了句粗口,“然後呢,你不會答應了吧?”小辯憨憨地點了點頭,扯著小協撒嬌道:“我聰慧的弟弟,你可得幫幫你哥哥,告訴我,父皇把書都放哪了?”“原來你扮太監來找我是為了這檔子事,你瘋了,偷父皇書!”小協膽顫心驚。“怕什麼,出事我擔著,你隻要告訴我在哪?成了順便叫書蟲幫你也把功課做了。”小辮一臉義氣。“不好吧”小協還沒說完,便被小辯一拉一扯地拖了出去。洛陽城郊,一座無名大山,凶險難測的樹林之中,一位身著黑玄道袍的道人跨著一隻奎牛踏空駐足,渾身散發出莫名殺機,他身下方圓百裏的樹林中,沒有一隻走獸,不被其殺氣驚走,沒有一隻飛禽敢在其視野範圍中露頭,掘地三尺的蟲蛉恨不得挖進地府,在這道人身邊簡直隨時都是身處阿鼻地獄,突然他開口道:“回來。”語氣異常親切,但又恍若大道玄音,立時,山中走獸都回頭蹲坐在其百尺之內,道人隻一步便瞬移到一塊青石旁,大袖一揮,青石便被砌成一桌一椅。又一會,剛剛的飛禽便一隻隻蹦跳蹦跳地來了,地底的蛇蠍蚯蚓蜈蚣等都探出了腦袋,在剛剛道人吐出“回來”後,整個樹林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鳥兒飛不起來,蟲蛇打不了洞,都被其無形牽扯到這裏。道人雙手掐在一盞不知從哪裏取來的茶盞盞沿之下,小口淺嚐,正對著用牛蹄別扭掐著茶盞,後來把弄一番覺得無趣幹脆一口灌下的奎牛皺著眉頭,看到其豪爽的將從萬裏之外廬山采來的雲霧茶一口喝光,忙把石桌上的碳爐、碳鋏、搗茶石舀和杵、茶餅、陶罐陶碗一並往自己這邊挪了一大片,待奎牛向道人掐著茶盞詢問:“不知道什麼味,再來一盞。”道人及力想保持自己的涵養,但倒豎的劍眉,抽搐的嘴角,顯然出賣了他。奎牛吐了吐大舌頭,牛前蹄摸著兩角間的牛皮,等著道人訓斥。“廬山雲霧茶,味濃性潑辣,若得長時飲,延年益壽法。”道人徐徐吟道,語鋒一轉,劈頭罵道:“你這蠢牛跟我多年,啥都不會,就會吹牛皮和厚臉皮。你要是有青牛那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就不會這麼寂寞。”小奎牛知道鬥不過,隻得厚著牛皮憨憨的置之一笑。道人轉過身來,對著滿地飛禽走獸蟲麟問道:“都在這了嗎?”一隻無尾老虎忙起身望了眼走獸,吼道:“報數。”走獸群忙嘰嘰喳喳起來。一隻瞎了一眼的老鷹也趕忙跳上枝頭,朝廣場俯瞰了一下。經過普查,一虎一鷹都上報全到。可惜道人還是看著盞中寥寥無幾的茶水皺眉,在場這些全都不中用呀。道人想著當年自己有教無類,靡下飛禽走獸個個本領高強,如今隻身獨牛,不禁搖頭歎息,欲哭無淚。飛禽走獸看到道人這般模樣,原本哆嗦的身體不由僵硬起來。道人無奈又問:“此處可有什麼厲害的角色?越凶惡越好。”豺狼虎豹,燕雀鷹鶴,蛇蠍蜈蚣們又一陣熱鬧交流討論。無尾老虎起哄說道:“有隻大蛇可厲害哩,我這尾巴便是他咬斷的。”有了一個,便又第二個,瞎眼老鷹泣道:“我這隻眼便是他毒瞎的。”形形色色的鳥獸們紛紛控訴起了大蛇,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森林再次熱鬧漆黑不見五指的洞中,一名身著黑玄道袍,長發披肩的道士一手牽著一隻黑色奎牛徐徐走著,一手掐著茶盞不時停下淺嚐。這一路上小奎牛被訓斥一頓後,隻得眼巴巴的盯著道人手上茶盞,估摸著還剩多少,道人也不曾理會它,隻管往前走,進了此洞。這洞中腥味撲鼻,通道中不時可見幾具獸骨,其骨漆黑如炭,一看便知是身中劇毒而亡,而這些骨骼中大一點的又有兩個被七尺多粗利齒砸開的大洞,不知這世間怎有如此歹毒巨獸。道人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隻見前方一下豁然開朗,七丈洞寬到了這裏成了百裏洞府。隻是這府中一潭黑水足占了七分,黑水不知源何,不知深淺。道人走到潭邊,大袖一揮,一塊三丈巨石越入水中,隻聽得噗通一聲,便沒了回音。道人搖了搖頭,又喝了口茶,轉過頭,隻見其目光如劍,那瞳孔邊緣泛起四把小劍輪轉,向那潭水深處望去,百丈,千丈直到看見一條巨蛇,此蛇,體黑,腹白,綠眼,身粗逾四丈,長逾百丈,正倦曲身子酣睡。突然,道人目光彙成一柄無形氣劍,劍頭直指潭水深處巨蛇,清喝一聲:“畜生,該醒了。”劍入水中,直把潭水劈開,不曾濺起一絲水花,隻聽一陣嘶鳴,巨蛇衝出水底,在水麵上探出數十丈多長的軀幹和蛇頭,對著道人張開血盤大口,陣陣腥風夾雜著血肉撲麵而來。道人抬起一手,食指中指並起,一道比巨蛇大口腥氣更濃,便是隻望一眼也令人作嘔的血劍出現,不用劍鋒,隻用劍身一拍巨蛇頭頂,蛇頭便一聲“轟隆”栽進潭邊土裏,洞頂幾塊巨石震落,壓在巨蛇頸部,頭部,隻露出一雙比成人還大的巨眼,如兩盞洞中明燈。在一旁看戲的奎牛見原本囂張的巨蛇隻一劍便被擊敗,鄙視道:“中看不中用,一件都接不了。”道人看了一眼巨蛇,舉起茶盞聞了下,眉頭微戚,罵道:“畜生,賠我茶來。”洛陽皇宮,小辯和小協正偷偷在一處宮殿外向裏窺探。大殿正門高高懸掛橫匾,上書金篆“溫德殿”。小辯傳頭對小協說道:“書就在此處?”小協點頭:“正在這殿中,我親眼見過,父皇最喜此書,便放在這裏。”小辯揪了下裏頭,又道:“可你沒說百官也在此處,這讓我等如何下手?”“還好,我疏通了侍衛。要不然,我們以後再來?”“不可,等下父皇就會上朝,那時便沒機會。”辯背對協說道。“你不會想在百官眼皮底下盜書吧?”“額,這個看來還是等吧。”正在此時,一名身穿帝袍,頭帶平天冠的男子在一群皇宮內侍簇擁中步入大殿,百官跪拜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男子麵白無須,清秀俊朗,與小協與小辯隱有幾分相似,赫然便是當今聖上靈帝,方要入坐高台龍椅,殿角狂風驟起,依稀聞風中腥味撲鼻,百官紛紛掩鼻遮目,一條大青蛇從風中而來,百官盡皆昏倒在地,靈帝驚倒在地,大蛇朝其飛將而來。小辯小協一見大蛇欲對父親不利,破窗而入,大蛇一頓,就這一頓,小協俯身查料靈帝,小辯雙臂張開當在大蛇麵前,大蛇猶豫一下,輕蔑一眼,張開大口嘶哄一聲,小辯小身板在其惡臭腥風中瑟瑟發抖,欲要栽倒,但深想身後父弟,單膝頂住大風,雙手撐地,臉上黑氣絮繞,已然中毒,咬牙切齒,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突然突出一口黑血倒地。小協死命搖著父親臂膀想要將其搖醒,一麵看著大哥吐血栽倒淘淘大哭。大蛇緩緩爬向小協,正要一口將其吞下,情勢危急,小協被大蛇盯著,腿腳發軟,挪不開一步,隻得等待死神降臨。突然,一股令萬物俯首的氣勢猛地炸開,小協顫顫轉頭,那股氣息就在他前方,他的哥哥,不這前方之人和他哥哥那氣質感覺完全不同,他的瞳孔是金屬質的,他的目光仿佛可以刺破天穹,絞滅天地萬物,他的身軀筆挺如劍,渾身迸發鋒銳劍氣,腳下台階被氣息割裂出道道裂紋。大蛇完全不敢直視此人雙目,生怕被其目光誅殺,也不敢動彈,深怕此人突然發動攻勢,蜷曲身體,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不過此人卻是回身,嘴角一撇,冷冷一笑,身後大蛇便突然眼睛,鼻孔,嘴角流血,金眸男孩又走了一步,大蛇渾身血液如泉湧般從百孔噴出,濺在大殿各個角落,隻有此人身周兩丈範圍內幸免。小協見大蛇被殺,哥哥性情大變,朝自己走來,止住哭聲,希望能避免注意,但金眸男孩還是走了過來,看到小協擋在自己想稍稍坐會的龍椅前,金眸注視小協,如視螻蟻,一指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