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漆黑無比,晚風透出蕭索的寒意,把夜襯得更靜、更神秘。
這裏是安徽省境內,一個僻靜的小山下——黃山嶺。
偌大的庭院,樹木扶疏,落鋪得見不著地麵。
夜是靜謐無聲,氣氛卻是令人顫悚的。
櫛比相連的屋舍,蘊藏著極大的危饑,人影幢幢,空氣透出令人窒息的火藥味。
在一處較幽暗的灌木從,有一間建築簡單的木造屋,此時透出暈黃的亮光。
有五個黑影浙漸接近木屋,他們一律都穿著黑色勁裝,黑黑的披風隨風飄動,引起一種
細微的沙沙的聲響。
黑影移動的速度雖然很敏捷,但是他們對於屋內的人,似乎有種警戒,不敢貿然撞進。
為首的是一個麵容孤傲,身材瘦長的年大漢,他從樹隙縫,往內探望,隻隱約可見
一個人影,在屋內走動。
他將手微舉,另外四條黑影立即自不同的方向,將屋包圍,他們不敢發生任何聲響,
似乎在等待一個適合的時機。
他們極其快速、老練地,逐漸逼近木屋,兩麵的接觸即將發生。
突然木屋的門“呀”一聲,被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雙頰深陷,形銷骨立的恐怖模樣,年約十開外。
五團黑影顯然有所顧忌,立即往他們首領的身邊靠過來。
屋內的老人無視於黑衣人的存在,立在門口,像尊固定的石膏像,一動不動。
這時,黑衣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四周的氣氛,自然而然地緊張起來。
他們就這樣僵立著。
好一陣一一老人本無表情的麵貌,起了一陣輕微的抽動。
老人慢慢地再踏出一步。
黑衣人立即謹慎地擺好架勢,握緊手的兵刃。
老人皮肉不動,聲音幹澀的道:“各位來的好快!”
領頭的年漢,挺身直立,朗聲道:“秋長天,你已經逃了二十年了,活的也夠本了,
何不束手就擒,免動幹戈。”
老人秋長天麵無表情,捋捋頷下的胡須,聲音沉啞地道:“唉!都二十年了,你們真還
要趕盡殺絕?”
年漢微微搖了下頭,深沉冷酷的眼睛,盯著秋長天,淡淡的道:“因為你知道的太
多,即使你不再重現江湖,秘密也難保不外泄.隻怪你人不自量力了。”
秋長天的麵孔,起了一絲痛苦的痙攣,聲音硬冷的道:“老朽久隱山林,不知朋友如何
稱呼?在‘獨尊門’位居何職?”
年漢展露出不屑的表情,大聲說道:“飛天神鷹桃正一,他們四人乃胡家莊四大護
衛:胡金剛、胡銀剛、胡銅剛、胡鐵剛。”
秋長天露出一個極度的驚愕,悲愴的道;“原來胡家莊也跟‘獨尊門’勾搭上了,好!
好!”
“飛天神鷹”桃正一以為秋長天怕了他們五人,得意洋洋起來。
秋長天苦澀地一笑。
“雖然老朽無能,可是絕不會坐視‘獨尊門’稱霸武林。”
桃正一,陰沉的瞳孔,透出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冷冰冰的道:“秋長天,隻要
你交出紫霞劍,再把韋英風的藏身處告訴我們,或許能夠饒你一條老命。”
秋長天哈哈大笑,恨聲道:“你們永遠達不到目的,有—天,你們會為自己所做的每一
件事付出極高的代價。哈!哈!哈!”
說到後麵,秋長天情緒激動的無法克製,語聲悲愴不已,在這樣夜裏聽來,令人毛骨悚
然。
桃正一憤怒的聽著,麵孔倏現殺機,提高新的警惕,罵道:“秋老頭,少說大話,多為
自己的處境著想吧!”
秋長天淚光隱隱,不理會桃正一的激罵,喃喃自語地道:“主人,你在天之靈,一定要
保佑,老奴願為韋家流盡最後一淌血。”
昔日顯赫、光耀的生活,一下又溜進秋長天的腦海。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苦澀,隱約映射著—種令人心悸的眼神。
寒風沙沙作響,落隨風飄落,在空打旋,頻添幾分恐怖。
“飛天神鷹”桃正一,沉聲道:“秋長天,用不著裝瘋賣傻,快交出紫霞劍,也把韋小
於一齊喚出來送死。”
秋長天嘴巴泛起一絲輕蔑的微笑,他早有必死的準備,心裏踏實得很。
他微微仰首凝望暗無星光的夜空,剛巧有一顆流星無聲無息地劃過天際,消失無蹤。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右掌斜切,雙腿疾飛而起,一招式,連環展出。
他出招前毫無征兆,“飛天神鷹”桃正一等五人,事前沒有準備,等他出招時,想擋已
來不及了五人不容細想,句斤猛退三步。
這位秋長天,雖然早已不在江湖上走動,但是名聲依然響亮。
他不僅在二十年前名震武林,號稱“草上飛”,在當時他的輕功無人能敵。而且,最慘
烈的“韋家血案”他是眾所皆知的幸存者。
桃正一是在這幾年才闖出一點名氣,他的特色是快、準、狠,因此人稱“飛天神鷹”。
麵對秋長天這位武林前輩,桃正一不敢輕敵,雖然他生性孤傲,卻也不敢稍存大意。
驀地秋長天身形倏然直射而出,在空一個人大轉身,猛烈掠向桃正一。
他深知擒賊必先擒王.所以他將全力拿來對付桃正一。
桃正一微一悚,沉聲道:“是你自己找死!”
秋長天毫無表情的淡淡一笑,啞聲道:“讓你見識老朽的真功夫!”
“夫”剛出口,秋長天如流星般的身影,筆直的向桃正一的喉頭射來。
桃正—大驚,急向側麵旋身躍開。
秋長天的雙腿猝然在空轉向,卷向一旁的胡金剛、胡銀剛。
這兩名身材高大,麵孔蠟黃的胡家一流高手,霍然閃向兩旁,兩把銳利的鋼刀,疾然刺
向秋長天的胸口。
於是——
這場血腥恐怖的激鬥,就在這遼闊的庭園裏展開了。
論經驗,秋長天略占上風,可惜,到底年歲大了,不適宜長久的拚鬥,漸漸的顯出力不
從心的劣勢.反之,桃正一五人,正值壯年時期,體能處在最佳狀況,又逢武林高手,越戰
越猛。
桃正一招招凶狠,一眨眼間,連向秋長天拍出一十八掌,掌掌連貫,威力巨大無比。
銅剛、鐵剛手執鋼刀,劈得嘩嘩暴響,宛若入無人之境,淩厲之極。
秋長天以一敵五,二十餘招後,已感到心餘力絀,招架不易,但他仍勉強敵擋。
胡金剛兄弟四人,每人使的都是約三尺長的大鋼刀,由他們使來,不見一絲笨拙,反若
水遊魚,倏進倏出,形成一片寒光刀影,將秋長天密密圍住。
這時,桃正一厲叱一聲,掌風起處,又向秋長天連拍一十掌,一氣嗬成。
秋長天拚出全身力氣,在敵人狠辣的攻擊,尋隙而噬,希望尋找機會,奪取先機。
又二十招過去了,金剛在三位弟兄的掩護下,微一閃晃,鋼刀傷了秋長天的手臂。
秋長天厲喝一聲,拔出腰間的匕首,一連串的往前斜削,同時雙腿劈向正揉身而進的桃
正一的臉孔。
桃正一大叫一聲,憤怒已極,顧不得臉上的傷,手掌並指如劍,疾刺秋長天的雙腿,金
剛亦乘機舉刀攻向秋長天。
秋長天身上已多處掛彩,淒厲銳叫,身形疾旋,森森的匕首迭出,使出生平絕學:“予
取予求”、“乘隙而入”。
桃正一抖手劈出一掌,勁風雄渾,始躲過秋長天的急攻,深沉的喝道:“該死!”
同時,胡家兄弟亦不曾停手,連連攻向秋長天。
秋長天氣喘籲籲,須眉俱張,咬緊牙關,匕首閃耀生輝,專戳桃正一要害。
在秋長天左邊的銅剛身軀搶步上前,鋼刀點向秋長天的咽喉。
秋長天大吼一聲,腳步不穩,借後退之勢,雙臂反拋向銅剛,方解了刀之危。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細細的微雨,加深了夜的寒意.條人影,以自己生平的功力向敵
人做無情的攻擊,毫不停息。
雙方沒有一絲情感,沒有—點仁慈,因為,他們知道,此時隻要對敵人稍存憐憫,就是
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隻有殘酷,方能自己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