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5車外麵,沙塵滾滾雨浪擊,雷聲隆隆閃電行。圍海一個孤零零的人躲在車廂後座那,像一隻籠中的雀鳥,顯得那般無助無能無力。當你的命運完全不為自己所掌控時,當你想要把持人生的船舵而失效時,當你想要控製汽車的方向盤而轉不動時,圍海,你是那麼手足無措,隻能雙臂環繞胸口,像極了被命運玩弄的少女,躲在車廂裏,除了品嚐孤獨的人生也隻剩下品嚐悲哀中的絕望。圍海的眼底裏充滿著恐懼。不,與其說恐懼,不如說哀傷。我是一隻小狗,被囚禁在牢籠中。我呼啊,叫啊,跳啊,始終無法脫離牢籠和主人的束縛。狗在人的手中是如此,其實人類在天神的手中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一個人再鬧,就算離開了這座宇宙,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他的命運還是牢籠在天神的手中。如果一條命沒有開始,那麼並沒有哀傷。人活著就是如此,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品嚐不完無盡的痛苦失敗挫折。鬧吧,再鬧也無濟於事。哭吧,再哭,神也無動於衷。狗,始終是狗,不是人。人,始終是人,不是神。風大雨大襲心哪,圍海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的風風雨雨。沙子裝擊車窗,仿佛每一次撞擊都要在車窗上撞出一個大洞,把圍海那無辜的小性命給活活吞滅。沙塵暴持續了半個小時,然後慢慢開始平息。圍海的心也傷痛了半個小時,為著自己的無能而哀傷了整整半個小時。圍海恨聖經的預言,恨神的命定,恨神的旨意。為什麼在這個世界就無法成就天堂呢?既然無法成就,這個世界還要持續多久呢?一條命開始,便承受神的苦虐,一個生命開始,就受到神無情的咒詛。正因為有這樣的認知,所有圍海在心底裏反抗說:“夠了,世界上其他人我不管,也管不著。但是我這條命到這一代就夠了。我不想延續自己的生命,生兒養女。夠了,真地夠了。”這到底是受過怎樣苦虐而且還保持著人理智中愛的人會講出的心聲啊!?如果沒有愛,我管他呢?一條命承載夠了痛苦,為什麼還保持著為人的理智,為什麼還守護著可笑的真愛?信仰明明不值一提,可是除了繼續守護信仰外,別無出路。唯一的出路是無盡哀傷的出路,痛的人隻能繼續痛到壽命的終結。何時夠了?何時滿足了?啊?神的心意?啊!歡笑的人始終在歡笑!啊!流淚的人始終在流淚!一滴眼淚從圍海男生的眼框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下。啊,歡笑的人始終在歡笑;啊,流淚的人始終在流淚。這個世界屬於歡笑的人們,我配角的戲份究竟夠了沒?讓我安息,入土為安。我不奢求一絲為人的快和樂,因為知道奢求也得不到。我聰明地選擇了以死來對待。這樣,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我不求什麼,隻求一點平靜,在平靜中如石而逝去。無盡的淚水纏裹傷痕,鑽入血痕,腐蝕傷口。在這個喧鬧的世界裏,得到的人永遠在炫耀,其實有什麼可炫耀的呢?沒有。可不到的人永遠在祈憐,其實祈憐之後有什麼會送給你呢?沒有。所以,假使有一天,我建成了一座屋子,我立足了,我也不該炫耀。窗外風大雨大,車窗內,一個小小的心,所求不多,已經從平安快樂降到了平穩安息。求個死亡還不行,求個墓地還不行,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冷酷無情。啊~~~啊~~~啊!我不想,我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到這個風和浪的苦海裏。我不想,我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到這個火與冰的世界上。我不想,我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到自己千求百求隻為安然離去的宇宙中。或許,有一天我就算不生養下一代,我也會矛盾地做一件事情。就是收留那些沒人要的棄嬰。有一天我經過山路旁,我總是可憐那些狗。我會把一些東西帶給扔在附近給它們吃,又故意不讓它們發現是我做的。我總覺那些狗應該把自己當有的感謝歸給神,然後有一天神也可憐我,扔點東西給我就行。我知道我無法根除那些狗的病症,在人類的城鎮中也沒有許多它們存在的空間。我雖然知道死是給它們的獎勵,可是我還是幫助它們活下去。我總在做著矛盾的事情。圍海流下第二滴眼淚,然後一位少年的眼淚就嘩啦啦地流下來,與雨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