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賤賣了自己那輛山地車,換了一輛帶後座的,每天一到飯點,準時出現在文曉雨教室門口或是宿舍樓下。等文曉雨出現,張睿麻利地接過她手中的書包問:“女王陛下,準備去哪用膳?”
文曉雨一直嚷著要減肥,嘟著嘴說:“不想吃飯。”
“毛主席教導我們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能有力氣減肥。況且你這身材根本不用減啊!退一步說,就算長胖一點,不是還有我呢嘛!”
文曉雨輕拍他,說:“別臭貧。”
張睿拍打了下後座,說:“得嘞!上寶馬!”等文曉雨上車,他就騎車到離他們最遠的食堂去。張睿心裏非常享受騎車帶文曉雨走過校園的過程。文曉雨曾問他幹嘛總去遠的食堂,他解釋說帶她多走走,能增加自己的食欲,美其名曰“秀色可餐”。
有時文曉雨有事,不能跟他吃飯,會提前跟張睿發短信告訴他不要等她。張睿刨根問底沒完沒了發短信,文曉雨不勝其煩直接打電話過來說再囉嗦就別轉正了,張睿立刻老實。可沒過五分鍾,文曉雨手機又會收到短信。
學校各個社團不定期會找大教室放電影,張睿放棄自己喜歡的戰爭、動作等類型的電影,專挑文藝的,愛情電影約文曉雨去看。文曉雨很喜歡看電影,每次都高興赴約。張睿覺得有的電影很無聊,還不如自己“女朋友”好看,趴在桌子上看她,有幾次大著膽子伸手去拉文曉雨的手,剛碰到就被她拍了一巴掌,“好好看電影。”文曉雨低聲訓斥他。張睿隻好老實一陣。
聖誕節前有社團要放映《真愛至上》,張睿聽說這部電影很不錯,早早去占了座。晚上他騎車帶文曉雨到教室。一進教室,張睿嚇了一跳,偌大的階梯教室竟然坐滿了人。張睿看著自己占座的地方,心說糟糕——座位上已經坐了兩名女生。張睿有些進退兩難,不知道怎麼跟文曉雨解釋。
“張睿!”
一聲叫喊,張睿尋聲望去,看到趙歡竟然在教室中間稍靠後的座位衝他招手,並指了指旁邊兩個空座。
張睿心想這家夥怎麼也來看電影了?一看他旁邊坐的是自己另一個室友徐海濤。張睿知道徐海濤是個電影迷,可是拉著這麼個東西來一起看愛情片是什麼心態?張睿不敢多想,領著文曉雨要過去坐。
“他怎麼也在這?”文曉雨皺著眉問。文曉雨曾對張睿說覺得趙歡不像好人,張睿給她講了趙歡一堆好話,才勉強扭轉對趙歡的看法。
“啊……他幫我占的座。走吧。”張睿急忙說,領著文曉雨走過去。
“嗨,美女!”趙歡歡快地打招呼。
文曉雨衝兩人擠出一個微笑,算是打過招呼,坐在旁邊位置。張睿自己趕緊補在中間座位。
“你怎麼來看這個?”張睿扭頭低聲問。
“工會戰取消了,被徐海濤提醒今天有電影,就知道你肯定需要我。”趙歡低聲回答。
“靠!散場後趕緊滾!”
“你個重色輕友的東西,兩個雞腿!”
“成交!”
張睿不再理趙歡,轉頭跟文曉雨閑聊。沒多久教室燈關掉,電影開始了。
張睿第一次被愛情片完全吸引住,電影講述了幾個愛情故事,上至首相,下至小朋友,多個獨立又相互聯係的故事,在聖誕節前降臨在人們頭上,各異的愛情遭遇卻蘊涵相似的真情實感。他看著電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溫馨。
散場後,趙歡果然迅速消失。
“咦?趙歡呢?”文曉雨邊走邊問。
“他著急打遊戲,回宿舍了。”
文曉雨沒再多問,跟著張睿走出教室。張睿要去取車,文曉雨叫住他說:“張睿,我們走走吧。”
“好啊!”張睿很樂意與文曉雨多呆一段時間。
兩人並排走著,都沒說話,張睿看出文曉雨還沉浸在電影當中。臨近聖誕節天氣已經很冷了。張睿見文曉雨沒戴手套,鼓起勇氣抓住文曉雨的手,迅速塞進了他的大衣兜裏,緊緊攥住。
文曉雨下意識的掙脫一下就放棄了,把頭埋得低低的。張睿看著她的樣子傻樂了一聲,他覺得文曉雨的手好軟,有點涼,手心裏都是汗——不知道到底是誰的。
“你喜歡電影裏哪個故事?”走了一會,文曉雨突然問道。
“嗯……我覺得都挺好的。”張睿說著略微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那個作家,語言不通但心有靈犀;那個小朋友發育的也太早了點;還有那個歌手和他的製作人,簡直了!”說到這,他腦子裏浮現趙歡的那張賤臉,趕緊打住。
張睿扭頭看著文曉雨,覺得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想了想又說:“嗯,還有那個暗戀他朋友妻子的人,尤其是在聖誕節前夜無聲地表白那段,最後一邊走一邊說‘enough’。喜歡又不能再一起,是希望那個女生幸福,自己不去打擾她。”
“嗯,我也挺喜歡這段的。”文曉雨點了點頭說。
兩人又無聲地走了一段,張睿突然覺得剛才討論的情節對自己很不利,想了想最近惡補的愛情小說,攥緊文曉雨的手說:“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擁有,但是擁有了一定要珍惜!”說著轉身到文曉雨身前,斬釘截鐵地說,“曉雨,我一定對你好的!”
文曉雨覺得路燈有點刺眼,晃得她睜不開眼,臉被烤得難受。她使勁抽開張睿攥住的手,輕聲說:“傻瓜。”
從此,津大的校園中又多出一對戀人的身影。張睿喜歡文曉雨,感謝上蒼她能夠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他喜歡她開心、不開心,喜歡她看到食物滿心歡喜的眼神,以及吃完後碎碎念體重不要長時虔誠的眼神,喜歡跟她一起在校園裏一圈一圈地溜達,也喜歡陪她在自習室坐一個下午或者一個晚上。他們有時也會爭吵,相互賭氣不理對方,最後都是張睿堅持不住主動認錯。他們就像所有的大學戀人一樣,磕磕絆絆又溫馨甜蜜。張睿有時會幻想著未來的自己與文曉雨林林種種,想到畢業,工作,孩子,甚至老了以後相扶著過馬路的情景。
轉眼到了畢業季,張睿和文曉雨在津洲找到工作,可手頭拮據,所以他們在一個稍微老舊的小區租了一間小房子。文曉雨很喜歡他們這個臨時小屋,經過幾天的收拾,將屋子布置得漂漂亮亮的,還特意在有限的空間布置了兩張單人床,學著詩人的口氣狡黠地說:“愛情是一間小小房間,我在這頭,你在那頭。”
張睿對這個安排表示“強烈譴責”,卻在文曉雨說不同意就搬去和大學室友合租的威逼下交了白旗。張睿心裏很無奈,心想早這樣還不如畢業前就求婚了。不過他有計劃,他覺得畢業季太多傷感,不適合求婚這麼浪漫的活動。文曉雨的生日是9月23,他要在這天向文曉雨求婚,這是他們工作的第一年,是一個新開始。所以他一直秘密籌劃著,興奮地等待文曉雨生日的到來。
這年的9月23日恰逢周末,文曉雨幾次叫張睿起床,他卻故意懶床快到中午才起,惹得文曉雨有些不高興。草草吃了點東西,文曉雨的電話響了,是她大學閨蜜打來的,約她去逛街。張睿勸她讓她去吧,並承諾自己來收拾房間,彌補起晚了的錯誤。文曉雨在兩方的利誘下,答應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了——按照張睿的設計第一步完成。
文曉雨剛走,趙歡等幾個哥們還有文曉雨的另外幾個好朋友就到了。小小房間一下子擠了這麼多人,大家有點轉不開身。
李雯——文曉雨的一個閨蜜,打趣道:“張睿,你家也太寒酸了,曉雨跟你真是白瞎了。”
張睿急忙辯解:“我已經偷偷在看房子了!等結婚的時候,一定讓你們去我們新家!”看著家裏確實太擠了,他又說:“這樣!趙歡你帶著男士們去外麵,先去取蛋糕,再去多買點氣球什麼的,等會給你電話,再上來。女士們留下布置房間。”
“得嘞!”趙歡說著,帶著幾個男生下樓,房間頓時寬鬆下來。女生們邊布置著房間,邊嘰嘰喳喳,八卦著張睿和文曉雨,讓張睿十分頭疼,心想文曉雨以前簡直生活在水生火熱當中,今天一定要徹底解救她。
大家熱熱鬧鬧地忙碌著,時間一點點流走,張睿緊張期待著文曉雨地歸來。突然李雯接到一個電話,打碎了所有人的幻想。電話那頭是陪文曉雨逛街的閨蜜趙茜茜,受到驚嚇地說文曉雨在路上遇到劫匪,受傷很嚴重,正在醫院搶救。
張睿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