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頭送餐之後我就也沒多停留,閑扯了幾句以後便離開了醫院。
父親先是對我在上課期間就跑來給他送餐表示非常震驚,問我是不是又逃課了,我哪敢告訴他自己是和學校裏的風紀會發生衝突後逃了出來呀,於是不管他怎麼問,我都保持沉默閉口不提這個問題,一直到後來他也覺得無趣,就開始向我抱怨護士小姐不怎麼搭理他,我們是否可以花點錢再請個看護婦。
當然,這個要求被我義正言辭地拒接了,光是要承擔他的治療費就幾乎要花掉我們美國贏來的一半的錢……雖然那是我的錯。
他大概需要在重症室住兩個多月,聽說等會還有一個病人要和父親入住一個病房,真希望是個漂亮姑娘,這樣老頭的心情也許會變得愉快一些。
總之我盡量保持每天都來看他吧。
入夜以後,我整理了一下行頭便帶著木乃伊手臂離開了家,深夜的街道已經失去了白天的喧囂,今晚月色不錯,但我沒有什麼心思來觀賞星空,縱使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出來夜遊了。
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異常,乘了兩站地鐵來到鬆園墓地的時候,我卻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是這樣的,如果是以前的話,在自己一踏入那片看似死寂的土地的同時,就會無數幽靈朝我身邊湧過來打招呼。
大多數被埋葬在墓地的死者都已安息,但也有不少對人世過於留戀,遲遲不肯成佛的頑固的家夥們,見到能看到靈的生者們都會尤其激動,並且我聽說他們都已經成了葉的朋友。
這些原本跟我沒什麼關係,隻不過,今天在踏進這個墓地的時候,我竟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靈的存在,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人見到的墳場一樣,冷冷清清。
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他們也去狂歡慶祝了?
我奇怪地想著,但也並不怎麼在意,我並不是來打算找這些幽靈們玩耍的。於是隨手把背包往地上一丟,從裏麵拿出鐵鍬準備開始挖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的聲音:
“喲。”
我打了一個激靈,自己從進入這片墓園的時候完全沒發現任何人都存在,頓時警惕地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在寒冷的月光灑落的石碑頂端坐著一個眼熟的漂亮少年,棕色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眼睛澄澈清透。他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我,然後揮起手微微向我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翠君。”
…………葉?
我把鐵鍬往泥地上一插,略感驚訝地望向那個溫和的少年,他微微彎了彎嘴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不對,不是葉。
雖然他的樣子和葉長得一樣,但身上的氣場卻與葉大相庭徑,葉的頭發沒有這麼長,也不會穿著這種奇怪的鬥篷。
我遲疑了片刻,抬頭不確定地問:“你是好?”
“哦?你還記得我麼,那真是我的光榮。”少年笑了開來,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
噢,原來他還活著?
“當然記得呢。”我瞥了他一眼,轉身從土裏拔出了鐵鍬,涼涼地說:“你的理想讓我印象深刻……對了,話說,你現在的誌向還是毀滅世界?”
“差不多吧。”麻倉好絲毫沒有在意我的失禮,微笑著問:“那麼現在你會加入我麼?”
“我沒有興趣。”
我並沒有將他當做正常人看待,直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同時用力地踩下鐵鍬從泥地裏崛起一塊土往後一拋,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都過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在想著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