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馬克思主義(下)(1 / 3)

(七)馬克思關於未來社會的科學預見

馬克思對人類走向未來社會的道路有兩種預見,一是在19世紀40年代,馬克思恩格斯基於對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解剖,指出社會主義革命將首先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同時發生,並取得勝利;二是在19世紀70~90年代,導師們基於對貧窮落後的國家的多年潛心研究,提出處在資本主義以前發展階段的國家,可能不經過資本主義製度的卡夫丁峽穀而進入社會主義。對此,長期以來人們一直缺少明確的認識,因而在廣大幹部和人民群眾中隻知道第一種預見,或者形成一種把導師的兩種預見合而為一的籠統的理解。

(1)馬克思對未來社會預見的目的和方法

為什麼要對未來社會要進行預見,預測什麼,這一係列問題馬克思恩格斯都是以極其科學、嚴肅的態度對待的。正如馬克思所說的:“如果我們在現在這樣的社會中沒有發現隱蔽地存在著無產階級社會所必需的生產條件和與之相適應的交往關係”,那麼一切意在推翻資本主義製度的嚐試不就成為“唐·吉訶德的荒唐行為”嗎?正因為如此,馬克思在基本完成立場和世界觀的轉變以後,就把對社會問題的科學研究,特別是政治經濟學研究和組建工人階級政黨,以領導工人運動作為自己的二位一體的終生事業。

預測什麼,導師們的指導思想也是十分明確。預測隻是“盡力找出進一步的發展將循以進行的總方向”,而不是預測未來社會諸方麵的細節。馬克思回答紐文胡斯的詢問信時指出:“在將來某個特定時刻應該做什麼,應該馬上做什麼,這當然取決於人們將不得不在其中活動的那個特定的環境,現在提出這個問題是虛無縹緲的,因而實際上是個幻想問題。”

至於怎樣預測,馬克思明確指出:“我們不想教條式的預測未來,而隻是希望在批判舊世界中發現新世界。”恩格斯具體指出:“我們對未來……社會特征的看法,是從曆史事實和發展過程中得出的確切結論,脫離這個事實和過程就沒有價值和實際價值。”而經濟學的任務就在於“證明現在開始顯露出來的社會弊病是現在生產方式的必然結果。同時也是這一生產方式快要瓦解的標誌,並且在正在瓦解的經濟運動形式內部發現出來的、能夠清除這些弊病的、新的生產組織和交換組織的因素”。列寧則概括指出:“馬克思絲毫不想製造烏托邦,不想憑空猜測無法知道的事情。馬克思指出共產主義問題,正像自然科學家提出某一新的生產變種的發展問題一樣,因為我們已經知道,這一變種是怎樣以及朝哪個方向演變的”。從上可見,導師們對未來社會預測的目的和方法是科學的。我們應循著導師們的科學方法去分析,真正科學地理解其預測的全部內容。

(2)馬克思對未來社會的兩種科學預見

總觀馬克思恩格斯對未來社會的預測,應該承認導師們對人類走向未來社會提出了兩種並存的預見。

第一,馬克思恩格斯以他們多年生活、活動於其中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特別是英國為背景和對象,經過長期潛心研究,揭示了人類社會、特別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規律。同時,他們在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中,“發現了隱蔽地存在著未來社會所必須的生產條件和與之相適應的交往關係”,從而預見了社會主義革命將首先在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取得勝利,並對未來社會的基本特征作了輪廓說明:一是以社會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為物質前提;二是以全部生產資料的社會占有為基礎;三是有計劃地組織和管理社會經濟活動;四是未來社會的初級階段,社會總產品經過兩次六項扣除之後,剩下的個人消費品實行按勞分配等等。

第二,馬克思在晚年還提出了對未來社會第二種預見。背景就是19世紀70年代以後,資本主義從自由競爭逐漸進入壟斷階段,即帝國主義階段,壟斷資本主義輸出和殖民擴張活動日甚一日,壟斷資本擴張到哪裏,就把壟斷資本統治的後果帶到哪裏。這樣,一方麵,相對緩和了帝國主義國家內部的階級矛盾;另一方麵,則產生和激化了帝國主義國家和落後國家廣大人民群眾的矛盾。落後國家的廣大人民群眾往往遭受兩重甚至三重壓迫和剝削。其革命覺悟和力量迅速提高和加強。馬克思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始更多地觀察落後國家,經過多年認真研究,在1877年,馬克思給《祖國紀事》雜誌編輯部的信中就指出:“我不喜歡留一些東西讓人去揣測,我準備直接了當地說:為了能夠對俄國的經濟發展作出準備判斷,我學習了俄文,後來又在許多年內研究了這樣一個結論:如果俄國繼續走它在1861年所開始的道路,那它將失去當時曆史所能提供給一個民族的最好的機會,而遭受資本主義所帶來的一切極端不幸的災難。”1882年2月,俄國“勞動解放社”成員查蘇利奇寫信給馬克思,請求馬克思談談對俄國曆史發展的前景,特別是對俄國農村公社的命運的看法。馬克思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把回信修改了三遍,共形成四稿。在前三稿和正式回信中都明確指出,在《資本論》中對資本主義生產起源的分析,“這一運動的‘曆史必然性’明確地限於西歐各國”。當然,也就是說,不一定適用於其他地區的國家。馬克思在第三稿中,以俄國為例指出:“在俄國,由於各種情況的特殊湊合,至今還在全國範圍內存在著的農村公社能夠逐漸擺脫其原始特征,並直接作為集體生產的因素在全國範圍內發展起來。正因為它和資本主義生產是同時代的東西,所以它能夠不通過資本主義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取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接著,馬克思分析了俄國農村公社與西方原始公社的不同,指出,西歐原始公社解體的原因,“是那些阻礙它們通過一定發展階段的經濟條件,是和現代俄國公社的曆史環境無相似之處的曆史處境”,而俄國公社的情況同西方原始公社的情況完全不同,“俄國是全國廣大範圍內把土地公有製保存下來的歐洲唯一的國家,同時恰好又自下而上在現代的曆史環境中,外在文化較高的時代,和資本主義生產所統治的世界市場聯係在一起”。這樣,“土地公有製賦予它以集體占有的自然基礎,而它的曆史環境(資本主義生產和它同時並存)又給予它實現大規模組織起來的合作勞動的現成的物質條件。因此,它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製度的卡夫丁峽穀,而吸取資本主義製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成果。它可以借使用機器而逐步以聯合耕作代替小土地耕作,而俄國土地的天然地勢又非常適合於使用機器。如果它在現在的形式下事先被引導到正常狀態,那它就能夠直接變成現代化社會所趨向的那種經濟的出發點,不必自殺就能獲得新的生命。”當然,馬克思不是一點論,而是考慮到兩種可能,馬克思基於對農村公社兩重性分析,指出它的兩種前途:“或者是它所包含的私有製因素戰勝集體所有製因素,或者是後者戰勝前者。一切都取決於它所處的曆史環境……二種結局都是可能的,但對於其中任何一種,顯然都必需有完全不同的曆史環境。”在這兩種可能中,馬克思對後一種可能滿懷希望。馬克思在給查蘇利奇的正式回信中說:“從我根據自己找到的原始材料所進行的專門研究中,我深信:這種農村公社是俄國社會新生的支點;可是要使它能發揮這種作用,首先必須肅清從各方麵向它襲來的破壞性影響,然後保證它具備自由發展所必需的條件。”直到1882年,即馬克思逝世的前一年,馬克思恩格斯對東方的社會主義革命,也即他們對未來社會的第二種預見,仍滿懷希望。他們說:“假如俄國革命將成為西方無產階級革命的信號而雙方互相補充的話,那麼現今俄國土地公有製便能成為共產主義發展的起點”。

馬克思逝世後,恩格斯在工作繁忙、年邁體弱的情況下,仍然十分關注東方社會。到1894年,在《〈論俄國社會問題>跋》中,恩格斯進一步指出:“當西歐人民的無產階級取得勝利和生產資料轉歸公有之後,那些剛剛踏上資本主義生產道路而仍然保持了氏族製度或氏族製度殘餘的國家……可以避免我們在西方開辟道路所不得不經曆的大部分苦難和鬥爭。……這不僅適用於俄國,而且適用於處在資本主義以前發展階段的一切國家。”在這篇跋的最後,恩格斯說:“我不敢判斷目前這種公社是否還保存得這樣完整,以致在需要的時刻,像馬克思和我在1882年所希望的那樣,它能夠在同西歐的大轉變相結合的情況下成為共產主義發展的起點。但隻有一點是勿庸置疑的:要想從這種公社保全點什麼東西下來,就必須首先推翻沙皇專製製度,必須在俄國進行革命。”

以上所述,就是馬克思、恩格斯在晚年對未來社會提出的第二種預見。盡管恩格斯的論述含有第二種預見要以第一種預見為前提的思想,但很清楚,導師們提出對未來社會的第一種預見的核心,在於指明貧窮落後國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經過資本主義製度而走上社會主義道路。今天看來,這第二種預見是更具有現實性的預見,它已為社會主義新中國巍然屹立於世界的東方所證實。

(3)馬克思第二種預見與社會主義實踐

既然馬克思、恩格斯對未來社會提出兩種預見,第一種預見適用於西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第二種預見則是針對剛剛走上資本主義或處於資本主義以前發展階段的國家提出的,那麼,導師們基於第一種預見所論述的未來社會的若幹特征,不言而喻,也隻適用於符合第一種預見進入社會主義的國家,而不能套用到符合第二種預見進入社會主義的國家。

這裏,需要進一步說明的是,至今我們對馬克思恩格斯基於第一種預見而提出的未來社會的某些特征,也有誤解,也不符合導師們對未來社會第一種預見的全部思想。

首先,在未來社會所有製問題上,導師們指出了在未來社會全部生產資料由整個社會直接占有,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單一公有製。但總觀導師們的全部思想,可以看到他們認為在未來社會實現全部生產資料的整個社會占有是有前提的,這從恩格斯批判杜林的“無需從根本上變革舊的生產方式,首先是無需廢除舊的分工,社會就可以占有全部生產資料”的幼稚觀念可以看出,實現全部生產資料的整個社會直接占有,是以廢除舊的分工、人的全麵發展為前提的。由此可見,這種整個社會直接占有全部生產資料的所有製形式,隻有在未來社會的高級階段,即共產主義社會才有可能,而在未來社會的初級階段,即社會主義階段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在社會主義時期還沒有消滅舊的分工。

對於農村的土地所有製,導師們都曾指出,即使是西歐一些發達國家,當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以後,首先應當促進土地私有製向集體所有製過渡,然後再轉變為更高級的形式。馬克思在1874年評論巴枯寧的觀點時指出:“凡是像西歐大陸各國那樣農民甚至還多少占據多數的地方……就會發生下列情況,或者……或者無產階級將以政府的身份采取措施,直接改善農民的狀況,從而把他們吸引到革命方麵來;這些措施,一開始就應該促進土地私有製向集體所有製的過渡,讓農民自己通過經濟的道路來實現這種過渡。”1894年,恩格斯在其專門闡述無產階級怎樣對待農民問題的著作《法德農民問題》中,也明確指出:“當我們掌握了國家權力的時候……我們對待小農的任務,首先把他們的私人生產和私人占有變為合作社的生產和占有,但不是采取暴力,而是以通過示範和為此提供社會幫助。”還說:“我們黨一旦掌握國家權力,就應該幹脆地剝奪大土地占有者……我們將把這些歸還給社會的大地產,在社會的監督下,轉交給現在就已耕種著這些土地並將組織成合作社的農業工人使用。”然後“逐漸把合作社轉變為更高級的形式,使整個合作社及其個別成員的權利和義務跟整個社會其他部分的權利和義務處於平等的地位”。這裏所說的使合作社及其成員同整個社會的其他部分,在“權利和義務上處於平等地位”,就是指各種所有製形式都轉變到整個社會直接占有全部生產資料的未來社會的目標形式,也就是未來社會發展到高級階段——共產主義社會。

由此可見,導師們對未來社會的預見,即使是基於發達國家的第一種預見,也沒有說整個未來社會都是單一公有製,單一公有製限於未來社會的高級階段,而未來社會的低級階段,則是合作社集體所有製與整個社會的其他部分,即我們稱之為“國家所有製”同時並存。我們過去在實踐中所經受的困擾,所發生的失誤,所付出的代價,都源於我們的誤解,是沒有全麵理解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所致。

與所有製問題相聯係,更具現實性,更為困擾我們的是未來社會是否存在商品經濟問題。長期以來,直到今天,人們一般都認為導師們預見未來社會不存在商品經濟,這也是誤解。導師們關於單一公有製的預見,隻限於未來社會的高級階段,而在未來社會的初級階段起碼是兩種公有製並存。而不同所有製的存在是商品經濟存在的重要前提條件。

恩格斯在1882年致考茨基的信中就指出,處在資本主義以前的國家“很可能鬧革命”,“至於這些國家要經過哪些社會和政治發展階段才能同樣達到社會主義的組織,今天隻能作一個相當空泛的假設”。關於後來的革命者應如何對待馬克思主義,導師們曾多次教導,表明了殷切的希望。恩格斯教導說:“馬克思的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存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我們研究使用的方法。”事情的真理性正如列寧所概括的:“馬克思並沒有束縛自己的手腳,也沒有束縛未來的社會主義革命活動家的手腳。他非常懂得在變革中會有怎樣多的新問題發生。”還說,馬克思的理論“隻是給一個科學奠定了基礎,社會主義者如果不願落後於實際生活就應當在各方麵把這門科學推向前進”。導師們的這些論述,清楚表明:馬克思恩格斯沒有為後人設置任何禁區,相反,而是要求後人把馬克思主義推向前進。

(八)恩格斯對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貢獻

恩格斯既是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奠基者之一,又是社會主義運動的領導者。他與馬克思共同確立了社會主義的基本理論和原則。馬克思逝世以後,恩格斯一方麵捍衛了馬克思主義總的理論,另一方麵又根據當時資本主義的新情況、新變化,根據社會主義運動中出現的新特點,修正由他和馬克思共同確立的某些基本原則和結論,發展了馬克思的基本理論,為社會主義運動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1)對社會主義革命進程的重新認識和探索

在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創立的初期,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曆史進程,將首先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開始,並且條件已經成熟。因為,“資產階級的關係已經太狹窄了,再容納不了它本身所造成的財富了。”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時間已為期不遠了,他在《共產主義原理》一文中直截了當地說:“用建立新社會製度的辦法來徹底鏟除這一切貧困的手段已經具備。”他號召世界無產階級團結起來,給資本主義以“致命的打擊”,“取得最近和最終的勝利”。馬克思更加明確地提出:資本主義的“喪鍾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