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夏雯那一日,李氏略微有些傷神。
“她出生的時候,我就在你三嬸身邊。”李氏一邊說,一邊用手跟夏阮比劃,“當時她就那麼小一點點,可如今……”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身邊的人會變得如何。
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
尤其是人心。
夏阮扶著母親進了屋子,換了一個話題:“娘親,你也即將臨盆了,可要小心一些。”
李氏聽了,笑著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李氏才對夏阮道:“過幾日便是安靈寺的廟會,到時候你過去找善遠大師,記得給廟裏捐點香火錢,給夏雯求個平安,讓她這次知錯能改。”
夏阮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好。”
她不信佛……
從前是沒來得及信,現在是不敢信。
佛說,善惡到頭終有報。
可是她想問,報在哪裏?何時才能報。
有的時候她寧願選擇自己來報,也不去相信所謂的‘最終有報’。
不過給安靈寺捐些香火錢都是小事,隻要母親高興,能安心的將孩子順利的生下來,她覺得給再多的銀子都是值得的。
六月初六便是安靈寺的廟會。
夏阮帶著杜若和杜蘭讓六子駕著馬車邊趕去了安靈寺。
從宅子裏到安靈寺約摸一個時辰,一路上杜蘭高興的嘰嘰喳喳在夏阮的耳邊說個不停,夏阮時而會放下賬本陪著杜蘭說上幾句,不過奈何杜蘭說話的語速太快,最後夏阮幹脆隻是聽,便不再多言。
不得不說杜蘭在這些事情上懂的是比她多一些,在莊子上的時候杜蘭也會去廟會上玩,對於鄉下人來說,廟會就是一個讓商販販賣東西的好場所。
杜若見夏阮不再開口,便忍不住輕聲對杜蘭訓斥了一句:“蘭兒你太吵了,安靜一些。”
杜蘭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杜若,忍不住嘀咕:“可是真的是有很多好吃的,還有……”
“吃吃吃,你整日就想著吃。”杜若氣的用手戳了一下杜蘭的額頭,“小心那日吃到毒藥。”
杜蘭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不才不怕呢,姐姐你會救我的。”
說完杜蘭眨了眨眼又朝著夏阮道,“三小姐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夏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會肯定不會餓著你的。”
杜蘭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夏阮,又看了一眼杜若,才壓低了嗓音回答:“三小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夏阮瞧著杜蘭的神情,讓杜蘭說不下去了。
其實夏阮很羨慕杜蘭這樣,整日無憂無慮什麼也不用多考慮。可是她不行,她隻要稍微一放鬆,就會走上前世的道路。她每日覺得都會是最後一日,所以頭腦裏的思維永遠都是崩的緊緊的,不容許她去多停頓腳步。
因為再後退,便是懸岩峭壁。
到了安靈寺之後,六子停好了馬車,便跟在夏阮的身後一起進了寺廟。
因為今日是廟會,進出寺廟的人也比較多,夏阮走的時候也忍不住瞧著周圍多看了幾眼。
幼時,她也經常跟在母親的身邊來安靈寺燒香拜佛,對安靈寺也算比較熟悉。這些年安靈寺似乎比前幾年看起來更嶄新了一些,這跟安靈寺香火旺盛是分不開的。
人們總是將希望寄托給佛,希望佛能保佑他們事事如意,可這人世上哪裏有那麼多如意可言?
想要過的如意,其實還是要靠自己動手。
夏阮的母親經常給安靈寺捐香火錢,所以裏麵的小和尚在聽了夏阮要找善遠大師的時候。客氣的接了夏阮去一邊的偏殿坐著,讓人上了茶水,便急忙跑去通傳了。
屋內有淡淡的檀香味,清幽的香味夏阮聞了多少覺得心神安寧了一些。
送錢上門,不要的人可就是白癡了。
不到半盞茶功夫,善遠大師便緩緩地出現在了夏阮的眼前。
善遠大師看起來麵慈目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夏阮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母親總是相信這些人,這些人多少也有些本事。
“三小姐遠道而來,貧僧未曾出門遠接,多有失禮之處,希望三小姐海涵。”善遠大師一邊笑一邊客氣的道。
夏阮也是淡淡一笑,對著善遠大師說:“善遠大師太客氣了,今日說來是我的冒昧,打擾善遠大師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夏阮才提出要給安靈寺捐香火錢的事情。
“善遠大師也知夏家出了這樣的事情,說來也是有小人從中作祟,隻是如今有些小人尚不安分。”夏阮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蹙,“所以希望佛祖保佑,讓夏家能安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