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芳香的夢
那一年,雪莉的芳香,傳到了十裏巷外,獨特的味道,清涼的凜冽,就像西班牙的人一樣,熱情與頑強。
三毛來到這個妖嬈的國家,展現和它一樣的美麗。馬德裏,是一個快樂的城市,三毛和那些快樂的人呼吸一樣的空氣,心情也是愉快的。
在這裏,有人給了她甜蜜的愛戀,給予她一生的浪漫,懷念天長地久的溫柔,他還給了三毛一個永遠不能被取代的家。
那個人是荷西,一個馬德裏男孩,英俊、灑脫。
他的名字是JOSE MARIA QUERO,荷西是三毛為他取的名字,三毛把他譯為:荷西·馬利安·葛羅。
荷西出生於西班牙南部的哈恩省,父親名字叫以撒,母親的名字叫瑪利亞,與聖母同名,那也是一位慈祥偉大的母親。
他的家庭一共有8個孩子,荷西排名老七,上有兩個哥哥,下有四個姐姐。下麵還有一個妹妹。
以撒在哈恩省安達露西亞有大片的橄欖樹林,可以維持生計,過得還算不錯。
荷西是在1949年在比利牛斯山麓那是偉大的一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隻是荷西在西班牙,沒有感受到中國人的喜悅。
在大洋彼岸那一頭的三毛已經七歲了,荷西從不覺得出生在這一年有什麼,但他後來後悔了。
如果他也是1943年出生,或者更早,他的愛情不會這樣究竟磨煉,他也不會愛的這麼痛苦,他還可以與三毛有更多的浪漫生活。
可惜,生活沒有如果,如果出生不能改變,那男人的成熟也是可以被後天塑造的。
大多數的西班牙家庭都是天主教徒,荷西一家也不例外。隻是荷西信的沒有三毛那樣虔誠,每天晚餐過後的誦讀,荷西總是會設法逃得越遠越好。
他是不太相信這些的,但是後來他心中有來一位女神,他對她的信仰風雨無阻,時間不改,可以虔誠的以命相許。
那就是三毛,荷西一生唯一愛的,最愛的女人。
荷西不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從小學到高中,每年的成績都不會有不及格的記錄。但他不是一個壞學生,荷西從不逃一節課,在他的眼中,上課就是天大的事。
但是他卻逃課了,隻是為了見三毛一麵。
荷西很英俊,也很善良,他單純的肩膀給了三毛最純粹的安全感。
在第一眼見到荷西,三毛就怦然心動了,但他是那麼的小,比她小的太多。
三毛停止了那種別念,她把荷西當作一個善良的弟弟,帥氣的男性朋友。
三毛和荷西的相遇是浪漫的,符合三毛一切的浪漫心理,隻是年齡差,把這場完美沒有連成圈。
初識荷西時,三毛在馬德裏讀大學三年級,而荷西還是一個高中生。
那是一個聖誕節的夜晚,午夜時分,三毛在一個中國朋友家裏過的。
朋友們在互相幹杯的時候,樓上跑過來一個男孩來祝平安。
這是那個國家的習俗,在平安夜、聖誕節,大家會互相道賀,就像中國的拜年一樣,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給別人,即使是陌生人和路人,也收獲別人最虔誠的還願。
那個男孩呆著一頂法國帽,有很英俊的麵容,還有很開朗的笑容。
回眸的那瞬間,三毛就有一種觸電了的感覺,她想。真是一個英俊的男孩,如果做他的妻子絕對是很幸福的,很滿足虛榮心的。
三毛畢竟過了為美男子而著迷的成績,她渴求的是那種心靈的美好,兩顆心彼此靠近的溫暖。
女孩無以意的,男孩卻一見鍾情了。
那時的三毛肯定是很快樂的,眼睛睜得那麼大,裏麵蕩漾著柔和的碧波,反射到平麵的美麗。
荷西接收到了少女閃爍的波光,一刹那,就立即融進荷西剛喝的那杯又香又濃又純的葡萄酒裏,蕩漾出嫵媚的醉意。
那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姑娘是荷西最完美的夢中情人,她點燃了男孩內心對愛的渴望。
那一年,荷西還不到十八歲,一個高中三年級的中學生。
三毛和荷西發生一次次的邂逅,成為一對快樂的玩伴。荷西卻知道,這不是緣分安排的,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天知道,安排每一次的相遇,都是那麼精心的刻意,還要不留痕跡。
他會整整跟著三毛走過兩條街,然後在某個相對的路口突然出現,也會悄悄地跟了幾個小時,但最後仍沒有去說一句:嗨,這麼巧,怎麼你也在這裏。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隻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隻是一句,原來你也在這裏。
在公寓的後麵,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那是三毛和荷西娛樂的天地。
晴朗時,他們就在那裏打棒球,下雪天,就在院子裏打雪仗。
兩個人還總是騎一輛摩托車去出行,三毛坐在荷西的身後,青澀的男人身體的溫暖從相靠的部位傳過來。
三毛想如果他再大一點,如果我再小一點,這就是我永遠的懷抱了。
荷西喜歡在摩托車的觀後鏡中,看三毛隨風飛揚的頭發,喜歡看三毛燦若春花的笑臉。
心裏是滿滿的,甜甜的,糖果的味道都快滿了,溢了出來。
但是現在荷西的心是空落落的,有多久沒有看見那張春花燦爛的笑臉了,美麗的女神已經消失很久了。
一個星期,漫長的仿若一個世紀,荷西已下了地獄,又重回人間,仍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身影。
三毛的心中燃燒著愛情,可是愛情的火苗忽明忽暗,荷西那麼小心翼翼地嗬護她,最後也還是熄滅了。
不在三毛身邊的時候,硬幣就是荷西最後的陪伴。他會把口袋裏的錢拿出來,像葛朗台數著自己的錢一樣,神情專注而幸福,一枚一枚的數,一遍一遍的數,輪回的愛,一遍遍的研磨,更加香醇。
看著黑板上的字,看著看著就出現一張輪廓,那是三毛的麵孔,嘴角帶著濃濃的笑意,在向荷西招手。
講台上的老師講的唾沫齊飛,身邊同學的筆在紙張上刷刷的滑動,這一切都與荷西無關。
他又看向窗外,每一片天空,每一片雲彩,每一個數目,都有三毛的存在,她的笑容,她的悲傷,她的美麗,荷西都記得清清楚楚。
思緒回放,相見的每一個場麵,三毛高興的時候喜歡拉著他一起奔跑,傷感的時候就靠著自己的肩膀。
我是如此的清晰的認真的記著她的每一個細節,她會麼,哪怕隻是一點點。荷西難過地想。
後麵的同學戳了一下荷西的背,是向他借筆。荷西突然覺得很煩 一股無名之火就竄了上來,他想直接凶巴巴地吼他,最後他還是把筆借給那位同學了。
甩過身去,同學看著荷西的背影,感覺很莫名其妙。
看著書本的越來越大的三毛的名字,最後整個頁麵上全是三毛,密密麻麻的快把荷西淹沒了。
荷西越來越煩躁,見不到三毛,每一刻都是煎熬。平時做完作業後,荷西都困得不行,躺下來就睡,但是這些天,他失眠了。
愛情就是有如此的魔法,可以把一個正常不過的人變的莫名其妙,失去常理。
三毛喜歡拾荒,有時會為了一個螺絲釘而興高采烈,她什麼時候也把他撿回家呢,丟了心的他需要主人的安慰。
荷西想著想著,突然一股酸澀湧上來,我是如此的想她,她呢,她會想我麼,她知道有一個人已經為她著了魔了麼?
他不得不連續做深呼吸,怕胃裏的酸澀會湧出來,化作了眼淚流出來。
他不能哭,他要做一個成熟的人,這樣,三毛便不會嫌棄他是一個孩子了。
三毛總是喜歡用大姐姐的口吻和荷西說話,天知道荷西心裏是怎樣的痛苦,他不要當孩子,他是一個男人。三毛這個女人的男人。
黑板上的字在對著荷西亂舞,數學老師也講的神采飛揚,已是到了高潮部分,就像困擾已久的謎語公布答案的時刻,荷西無法感受到那份快樂。
他的感官,他的一切,都在感受三毛,抽不出來。
沒有等到放學,荷西就逃了出來,他放棄了學習這件天大的事,去做另一件比天還大的事。
他來到了三毛住的地方,三毛是與別人合租的。
三毛茫然地抬起頭來,表弟,怎麼會有表弟,她在這個城市隻是孤身一人的。
室友描述了那個表弟,英俊的樣子,帶了一頂法國小禮貌。很曖昧的笑。
三毛這才意識到,“表弟”並不緊緊是指親屬關係,在西班牙用語中,而是帶有嘲弄的曖昧的意味,就像中文裏的“阿哥”“阿妹”一樣的稱呼。
那就是荷西了,已經一個星期都沒見過,那快要忘記這個人時,被人提醒起來,記憶會收到更大的衝擊,她的記憶中他竟然占有這麼多。
一個男孩站在樹下,手裏拿著那標誌的帽子,看見三毛來了,把帽子向三毛揮了揮,像一個紳士樣的從容。
在等待的過程中,荷西的心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還把那個帽子捏出水來,可是當看到三毛下來,所有的羞澀和窘迫都一掃而光,充滿了分紅的喜悅。
三毛對著荷西的胸膛就是一拳,還怒氣衝衝的責怪荷西為什麼逃課。
這就是三毛的獨特方式,荷西已經習慣了這樣,有時候男孩子一樣的性格,卻有一顆很敏感很容易受傷的心。
上課簡直太不好玩了,我可不願意像那些笨蛋一樣傻乎乎地坐在那裏。荷西故作成熟,用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回答
三毛隻是覺得既然上學了就要好好上課,逃學算什麼,但她是個例外,她隻是站在一個大姐姐的角度為這個小弟弟好。
三毛是與荷西講過自己的那段逃學日子的,當然是很嘲弄的語氣來講的,把其中的歡愉大肆渲染了一番,而老師的羞辱和那七年休學的痛苦在如今的講述中也不算什麼,說著,三毛竟也無意識的生出些英雄氣概來。
三毛驚訝於荷西沒有出現應該有表情,驚訝、好奇、好笑,三毛偶爾還會詼諧的幽默了一下,但荷西都沒有反應,隻是沒頭一直深鎖。
漸漸地聲音小了下來,又停了,三毛被荷西那嚴肅的神情看得心理發毛,卻還是不懂他怎麼了。
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把三毛攬進懷裏,你的逃課一點也不好玩。對了,隻有是把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才會看穿她麵具下的愁苦哀容。
荷西的煞費苦心,成熟的話,沒有效果,很是挫敗。
最後,她們還是一起出去玩了,三毛是喜歡荷西陪著的,顯然剛才那番話也隻是盡義務所說的話罷了。
荷西拿出他全部的積蓄,買了兩張電影票,他們是一起走著去的,因為14塊錢隻夠買電影票。
愛的路上, 有個人陪著,再遠都不會累,疲憊的時候想著身邊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這一生,一直走著,足矣。
三毛獨自到西班牙求學,錢都是家裏資助的。而荷西的家庭家教甚嚴,對於零花錢來說也給的很少。
囊中羞澀時,去逛百貨公司是很尷尬的。兩個人則去拾荒。三毛對於拾荒有很嚴重的嗜好,而,荷西愛屋及烏,也喜歡的。
那個戴法國帽子的男孩就成了書院宿舍的常客,逃課上了癮,總會隔三差五的來找三毛,相熟的人看見荷西,也總會叫他一聲“表弟”。
三毛每一次見到都要先斥責,然後再問去哪裏玩。與這樣的一個英俊男孩子一起玩,是很滿足虛榮心的,也是與荷西在一起,三毛真的很快樂,那些上課什麼的都不重要。
愛情的火苗正肆意的燃燒,烤熱了熾熱的荷西。三毛是那樣的美好,追求她的人那麼的多,他不能再等待了。
荷西向三毛求婚了,索要六年的時光,四年大學,二年兵役,隻要等他,他回來便為她圓一個夢。
一生平凡,一生浪漫。
兩個人住在一棟小公寓裏,丈夫去外麵賺錢,妻子在家為他做飯,飯後兩個人牽著手一起去散步,一直走到頭發都白了。
三毛動心了,這就是三毛最圓滿的夢想,在台灣時,她的夢是屬於那個才子梁光明的,她的初戀。
這個夢這個西班牙男孩是不能給她的,因為他從來沒有進入這個夢,不談論年齡的問題,愛情還沒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