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於第二通訊室熒幕上的女性年約二十餘歲,美豔的程度甚至令人懷疑“風情萬種”這個字,是否是專為她而存在的。盡管相貌端正,卻容易讓人錯認為有機可乘的部分特別吸引人。或許這就是合男性所好的一種典型。
‘我是貝托蒂嘉.伊魯瑪。在此代替羅氏商會的史蒂芬妮資深經理,來向您報告之前委托事項的調查結果。’
雖說如此,帶綠色色澤的瞳孔卻蘊含著不會輕易讓人親近的堅毅光芒。女性作出嫻熟到家的敬禮姿勢上讓布萊特感覺自己氣勢上被壓倒了。“嗯,拜托你了,貝托蒂嘉。”一麵回禮,布萊無意義地環顧起無人的通訊室。
“沒想到報告的人竟然會是你。你現在是在羅氏商會工作嗎?”
‘我並不是專屬於羅氏的員工。請您把我當成獨立的雜務幫手就好。’
用手撫弄了修齊成短發的金發,貝托蒂嘉露出有些生硬的微笑。‘靠著在卡拉巴的緣分,史蒂芬妮資深經理對我很照顧。凱.西登先生也常常在這裏出入喔。’
“喔……聽來裏麵你我都認識的人還真不少。”
也生硬地笑笑之後,布萊特說道。兩人之所以都無法坦率表達笑意,或許是因為他們在彼此身上看見了名為阿姆羅.雷的巨大缺憾。一年戰爭後,使得地球聯邦軍一分為二的內亂劇碼——“格利普斯戰役”中,布萊特加入的是反地球聯邦政府的幽穀陣營,貝托蒂嘉則是以幽穀的後援組織“卡拉巴”一員的身分奮戰。卡拉巴是將活動的據點設置於地球,因此待在宇宙的布萊特與其並無直接的交流,但唯有貝托蒂嘉的事情,布萊特曾無意間從同樣參加卡拉巴的阿姆羅.雷口中聽過一些。
以掃蕩吉翁殘黨為號召擴張勢力,一時間曾叱吒聯邦軍的極右派軍閥——迪坦斯垮台後,相當於反叛軍的幽穀與卡拉巴的職責自然也已了結。兩個組織都為聯邦政府所吸收,在組織自然消滅的過程中,布萊特等具有軍籍者雖然得以複歸正規部隊,像貝托蒂嘉這般來自民間的參加者,卻大多就此失去了消息。有人對遭體製所吸收的幽穀感到失望,便轉換跑道加入遊擊性質的反政府組織:布萊特更聽說有不少人靠著當年結交的知己,持續做販賣情報的生意。他心想,貝托蒂嘉應該就是後者的典型。格利普斯戰役爆發時,將大本營設在新香港的羅氏商會正是卡拉巴背後的最大讚助者。既然貝托蒂嘉與會長的女兒羅.史蒂芬妮有私交,理應不愁找不到工作才是。
然而,無關於此,布萊特也可以想像到,與阿姆羅這樣的男人扯上關係,八成讓貝托蒂嘉遠離了規矩過活的世界吧。阿姆羅﹒雷一方麵被讚揚為一年戰爭中的王牌駕駛員,在戰後卻成了遭人忌憚的新人類思想體現者,生活在半受軟禁下。在迪坦斯勢力抬頭的過程中,讓身心鬱結的阿姆羅再度奮起的不是別人,正是貝托蒂嘉。這些事布萊特都是從阿姆羅本人口中聽說的。重新朝熒幕中那對眸子投以觀察的視線,布萊特說道:“阿姆羅上尉的事很讓人惋惜。”
雖然這句沒神經的話語會觸碰到舊傷口,但是如果這樣就能讓對方產生動搖,布萊特便可以肯定,對於貝托蒂嘉的工作能力最好不要全麵寄予信任。明白自己正做著狠心的事情,布萊特隱藏住罪惡感,並隔著熒幕若無其事地注視起對方的臉色。貝托蒂嘉隻露出一瞬刺探的眼神,隨後便忽地嫣然一笑,回以毫無牽掛的聲音:‘是阿姆羅中校才對吧?’
“啊,你說得對。抱歉。”
‘您不必特地為我著想,因為我與他曾深切地相愛,然後便分手了。聽說他在“夏亞之亂”中戰死時,我是難過了一陣……不過,他的遺體並沒有被人發現,不是嗎?’
“是啊……”
‘與宿敵夏亞決鬥後下落不明,這樣的結局不是很適合身為浪漫主義者的他嗎?直到現在,我有時候仍會覺得,他應該還活在某個地方。即使我們失去名為阿姆羅的人類軀殼,他的心應該也已經融入宇宙,我是這樣認為的……’
好似望向遠方一般地,貝托蒂嘉眯起眼,布萊特覺得這番話並不是她逞強講出的。成天在“白色基地”哭喪著臉的別扭鬼,已經變成讓女性露出這種表情的男人了嗎?忽然被感傷所惑,布萊特也將目光望向遠方,而貝托蒂嘉笑著說出的一句‘和阿姆羅說的一樣,您真的常常在操心呢’,反讓他吃了一驚。看見對方臉上透露的訊息,布萊特明白自己的心思已被看透,他隻得讓淺薄的思慮付諸流水,苦笑著回道:“這個我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