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厭婚者奎因(1 / 3)

一點差十分的時候,邦妮急匆匆地來到布朗·德比飯店,她有些慌張地四周望了望,然後直奔埃勒裏已經坐定的小隔間,看上去神情有些反常。她坐定後又往角落裏縮了縮,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是,出什麼事了?”埃勒裏說,“你好像要被嚇死了似的。”

“對,我是。有人跟蹤我!”她從隔板上方向門口瞥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

“真笨。”埃勒裏小聲說。

“什麼?”

“我是說,這或許隻是你的一種想象。有誰會跟蹤你呢?”

“我不知道。除非……”她剛要說出口又莫名其妙地打住了。她緊鎖著眉頭,然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今天看上去特別可愛。”

“我敢肯定……一輛黑色小轎車,一輛封閉式的小轎車。”

“你應當天天穿色彩鮮豔的衣服,邦妮。這樣會使你的皮膚看上去更亮麗。”

邦妮淡然地笑了笑,脫下了帽子和手套,然後像貓一樣雙手捂著臉說:“我並不在乎我的臉怎麼樣。不是那麼回事,我隻是不願意穿喪服,那……真是荒唐。我從來不相信哀悼之類的事,黑色的東西看上去就像……廣告招貼。為這事我一直和克諾蒂爾德吵得不可開交。她被嚇壞了。”

“沒錯,”埃勒裏用鼓動的語氣說。邦妮今天的妝化得很精心,確實非常仔細,掩蓋了她臉色的蒼白和眼圈周圍幾條細密皺紋;她的眼睛由於缺乏睡眠顯得大而幽深。

“我沒有必要告訴世人我失去了母親,”邦妮話音低沉地說,“那天的葬禮……是個錯誤,我痛恨舉行這樣的葬禮。我恨自己竟然答應了舉行這樣的葬禮。”

“她總得被埋葬,邦妮。好萊塢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是的,但是……”邦妮笑了笑,改用輕鬆的語氣說,“我們不談這些了。我能喝一杯嗎?”

“現在就喝嗎?”

她聳了聳肩:“請來一杯代基利。”她把手伸到包裏翻了起來。

埃勒裏點了一份代基利,一份白蘭地加蘇打水,看著她。她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盡管她在極力掩飾。她拿出帶鏡小粉盒,端詳著自己鏡子中的臉,故意不去看他,也不看打開的包裏露出來的東西。理了理並不散亂的峰蜜色的頭發,噘起嘴巴,輕輕地往鼻子上拍了一些粉。突然,連看也不看地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推到對麵的埃勒裏麵。

“瞧,”她壓低嗓子說,“你看這個。”

侍者端來了他們要的酒水,埃勒裏用手壓住信封,待侍者離開後,才鬆手把信封拿起來,邦妮急切地看著他。

“我們的朋友不再使用郵局提供的鋼筆,我知道了,”埃勒裏說,“這回的地址是用打字機打的。”

“可是你沒看見嗎?”邦妮小聲說,“這回是寫給我的!”

“我看得很清楚。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上午。”

“好萊塢郵局昨天晚上發出,打字機字母很明顯的特點是,有三個破損的字母——這回是b、d和t.我們的朋友隻能用另一台打字機了,因為傑克的那台便攜式打字機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在我手裏。所有這些都說明這封信可能是在昨天夜裏寫的。”

“看……看裏麵是什麼,”邦妮說。

埃勒裏抽出裏麵的東西。是一張黑桃7.“又是神秘的‘敵人’,”他輕聲說,“曆史看起來正在令人厭煩起來……噢。”他將信封和撲克牌迅速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突然站了起來。

“你好,布徹。”

“棒小夥”此刻正站在那裏,以一種奇異的眼光低頭看著邦妮。

“你好,邦妮,”他說。

“你好。”邦妮少氣無力地說。

他俯下身,邦妮把臉迎了上去。但他又站起來,沒有吻她,他那敏銳的眼睛裏掠過了一層陰影。

“我在這兒用午餐,”他不經意地說,“碰巧看到了你們二位,有什麼事嗎?”

“邦妮,”埃勒裏說,“我覺得你尊敬的未婚夫吃醋了。”

“對,”布徹微笑著說,“我也這麼認為。”他看上去病懨懨的。眼角周圍是一圈圈深深的皺紋,臉蛋也由於疲勞而顯得有些凹陷,“我今天上午想找你,可是克諾蒂爾德說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