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沒有回答,隻是往旁邊讓了讓,示意方東自己看。
方東一骨碌起身,幾步走到窗前向夜空中望去;望了半晌,不敢置信道:“蟲子?”
“嗯。”
“蝗蟲?!”
“不知道。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陳欣緩緩說著,“不過,夜裏出來,自己發光,是螢火蟲的可能性更大。”
“噢。”方東茫然了片刻,回沙發找了手機,快速翻了翻新聞,而後不禁皺眉,“不止我們這裏有。去電腦上看看。”
網上消息已經出來了:都不是媒體的正式新聞;其中不少附有圖片。
圖片一開始受到質疑,被一部分網友認為是合成的。
作為回擊,很快就有一批帶著各地標誌性建築的圖片上傳。有些更幹脆的,直接拍入了門牌號為證。
數以萬計的人通過網絡,在深夜關心同一個問題:異象到底是什麼?
大多數人能看清那是昆蟲。但沒人看得清是什麼蟲。
一些有條件的、膽大的網友動手開始研究:有望遠鏡的翻出了望遠鏡;有單反與鏡頭的架起了三腳架;住高層單身公寓的開窗抓蟲;家在農村的上樓頂捕蟲……
結論很快出爐。
蟲群主要是螢火蟲;而後因為螢火蟲在夜裏發光,又吸引了許多各種各樣的蛾子。蛾子之中,一部分品種的翅膀會反光。
網上開始討論這些蛾子是否變異,進而擴展到最近各地的一些動植物變異事件。沒一會兒,轉基因成了大家一同抨擊的對象。
方東起先坐在桌前上網;後來被惡心多了,蜷起了腿,摟著膝蓋看。
陳欣一開始陪著瞧了幾張圖,因為無聊,坐去了床沿;坐了一會兒困了,倚去床頭打盹。
“他們那兒是山區。”
“風吹的吧。今天難得西風。”春夏季節,多是東風。
“我看看地圖——唉,這裏的西北跟西南也是山。”
方東回帖跟著罵了兩句轉基因,一按回車扭頭看陳欣:“睡了?”
“嗯。”
“我也睡了。不過——你不跟家裏說嗎?我想給老媽打個電話。”
“我媽在農村,不可能沒看到;我爸已經注意到了。”陳欣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起身去刷牙洗臉,“你要是不急,明天打吧,這麼晚了,那邊八成睡了,會吵起來。”
“我也擔心這個,要不早打過去了。就是怕這事耽誤不起。不過,沒那麼嚴重吧……”方東說到後麵自己也不確定,想了想,還是發過去一條短信;而後又草草看了幾個帖子,撐不住了,也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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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高峰與周燕早早起了。
因為大量蟲子降落了下來,一些沒有隔離條件的店麵沒法開,對交通、生意影響不小,結果兩人都沒出門,接了、打了幾個電話,去廚房下麵吃。
陳欣清晨就醒了,把客廳的響動聽得一清二楚,卻不急著起床,看看方東,摸過口香糖倒了一顆嚼著,權當抽煙;再抓過《人體解剖學》慢慢翻看,享受珍貴的寧靜。
方東頭一天睡得晚,直到八點多才有動靜,九點多時終於算真醒了,躺在床上給老媽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用了足有十來分鍾;而且說到後來,方東臉色越來越凝重。
陳欣察覺到方東的呼吸變輕變淺,瞟了方東一眼,繼續看解剖圖。
方東掛了電話:“記得SARS嗎?零三年那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