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波人陸續向瑞金醫院靠攏。
最先到的人是梁昉。隨之是乘警車的陳小西、朱貝妮和兩位民警。粒粒被朱貝妮勸回了家。小民警生怕粒粒不識路,陪同走了很久才回來。
到骨科前台那裏谘詢,民警有些意外,反複確認才相信許文衡住在VIP住房。至於朱貝妮和陳小西,已經見怪不怪。聽到VIP病房,便知梁昉已到。
朱貝妮一行人打聽許文衡的病房時,許文衡剛從骨科被運到VIP病房。梁昉抱著臂,冷眼看護工將許文衡的移動床固定好,將石膏腿吊起。忙完退出。
直至始終,梁昉沒有講一句話。
“過來坐。”背靠兩個枕頭的許文衡拍著腰間的空床鋪對梁昉笑。
“你不覺得,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嗎?”梁昉靠牆,仍舊一動不動。
“我在路上走,等紅綠燈的時候,身旁有倆騎摩托車的人,吼著在對話。他倆合計著要撞人。你說巧不巧,要撞的這個人你我都認識。我想著,既然認識,就提醒一下吧。沒想到,我剛看到她,還沒有來及提醒,摩托車上的人等不及了,就撞上來了。我都沒看清是怎麼發生的,就倒在地上了。”許文衡表情既認真又坦誠。
梁昉歪著頭:“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告訴過你。替別人照顧女朋友前,要跟我報備。”
見梁昉不信,許文衡有些著急。他舉著兩根手指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虛假……”
誓還未及起,門外響起敲門聲。
梁昉丟給許文衡一個鬼臉,起身去開門。許文衡不覺笑了。看到梁昉做鬼臉,便知她氣消了。說來也奇怪,梁昉這樣高大上的形象,竟然扮起鬼臉也毫無違和感。
等朱貝妮他們到的時候,看到許文衡已經打好石膏,躺在病床上。
“好消息是脛骨裂紋性骨折,壞消息是石膏腿要6到8周才有可能取下。”梁昉嘟著嘴,對陳小西和朱貝妮介紹道。
朱貝妮好似聽不見,也不寒暄,隻腳步不停地往內室走。
現在,她已經很清楚地知道,是許文衡幫她擋下了這一撞。她心中有很多感慨,其中一些情愫連她自己也有些琢磨不透。感激嗎?似乎並不明顯。質問嗎?既然兩不相幹何必深情如此?還是,完全隻是路過巧合?
一腳踏進內室的門,一眼看見著豎條紋病號服的許文衡。許文衡臉色略略蒼白,表情卻很輕鬆。
“你來啦?”許文衡抿唇而笑。
曾幾何時,冷麵才子隻有見她才將這樣的笑掛在臉上;讀她寫的小說並一本正經地誇;鼓勵她勇敢地在年級舞會上邁出第一步;陪她看愛情電影卻睡著了;她知他寵她,越發有肆無恐地當著他的麵講新來的寫作老師如何酷,一邊偷窺他一臉黑麵,一邊心裏洋洋自得……那些不需要刻意,就會翻卷來襲的過去,帶著洶湧的力量,幾乎要湮沒朱貝妮。
險些在回憶裏溺亡的朱貝妮,陡然收住腳。
她想起來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開口。不管過去有多寵,不管現在心裏怎麼想,他都不會開口。
她想起來了,她曾在他麵前默默地哭,哭得雙肩顫抖,他都隻一步之遙地看著。
他已經不是校園裏的少年郎,他有一個她不懂的野心,他不猶豫,不糾結,也狠得下心……不管是深情還是偶遇,他都會選擇默默掩下真相。既知結果,她又何必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