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營內,一名跌迦而坐的老僧驀然睜開眼睛,他口宣佛號,梵音未落,身體已經自原地消失。

與此同時,營地另一處,兩名正在伏地祈禱的薩滿巫師相互對視一眼,一震手中的骨杖,也化作黑氣自原地消失。

營地上,守夜的衛士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空,他們看不到天空中發生了什麼,但是一種本能的恐懼讓這些沙場百戰的勇士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突然,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月光大盛,銀光映雪,舉目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一刻,他們見到了一幅終身難忘的場景,月光之中,一道身影如同天神臨凡,從天而降。

王帳之中,烈酒美人,喧鬧不休。蒙古大汗窩闊台雄踞王座,縱情豪飲。

突然,一道佛光驀然出現在王帳中,緊接著兩道黑氣化作薩滿巫師也出現在了窩闊台的王座之前。一眾舞女和飲宴的貴族望著突然出現的三人,麵麵相覷,王帳之中出現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窩闊台不悅地問道:“三位上師,發生了什麼事?”

話音未落,一股爆烈的寒風猛地衝破王帳的入口,王帳之外,一道人影不急不慢,視諸多衛士如無物,徑直衝著窩闊台而來。

戍衛王帳乃是無上的榮耀,擁有這份殊榮的,無一例外,都是驍勇善戰,飲飽了鮮血的勇士,在戰場上,以一擋百也非虛言。

但此時,麵對蘇赫,卻沒有一個人有上前一步的勇氣。月華如水,天地皆白,不少人跪倒在地,喃喃自語,祈求著神靈的護佑與寬恕。

王帳裏,眾人感到一股宛如實質的殺意撲麵而來,就好像一頭猛獸正好整以暇地舔·舐著他們的喉嚨。舞女們早已蜷身縮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吱聲。貴族們冷汗涔涔,齊齊望向窩闊台。

“酒呢?”窩闊台舉起金杯問道。

侍者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雙手顫抖著為窩闊台注滿酒。

窩闊台一口將酒飲盡,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屠龍的人!”蘇赫用蒙古語答道。

“放肆!”薩滿巫師一聲斷喝,口誦咒語,搖動骨杖。

蘇赫腳步一頓,在他的感知裏,王帳、帝王、老僧都不見了。

白骨成山,流血漂櫓,原本的蒙古大營變成了屍山血海的地獄。兩名薩滿巫師化身擎天巨人,頭生雙角,猙獰可怖,身上白骨隱現,一道道黑色的火焰糾纏其間。

蘇赫將掌心青蓮一把按在自己胸口,青蓮泛著如水的青光,漸漸隱去。

“裝神弄鬼!現在,可以試試你們的手段了。”蘇赫看著青蓮隱去,冷笑著說道。隨即他雙目圓瞪,周身血氣猛烈運行,汗水直接化作蒸汽,整個人如同一座熔鋼鍛鐵的烘爐一般。

兩個巨人一聲嘶吼,小山大小的拳頭帶著石破天驚的威勢不由分說地轟向蘇赫。

巨人的拳頭遮天蓋地,避無可避,分毫不差地擊中了蘇赫,連大地都被這股無匹的巨力打得崩裂。薩滿巫師一擊得手,卻沒有半點喜色。

“開!”蘇赫大吼一聲,山搖地動,薩滿巫師所化的巨人一聲悶哼,擊中蘇赫的拳頭直接化作黑氣消散了。隨即一道人影衝天而起,悍然與兩個龐然大物鬥到了一起。

王帳中的眾人隻見薩滿巫師一搖骨杖,來犯之人腳步頓止。

然後,被眾人視若神明的密教活佛宣了一聲佛號,背後隱隱現出大日如來法相,身呈白肉色,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手結智拳印,頭戴五佛寶冠,著妙天衣。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諸般煩惱,一時頓消,眾人看得如癡如醉。但是,來犯之人身上突然浮現一朵似虛似幻的青蓮,青光如水,生生抵住了無處不在的佛光。

隨後,大地一震,無論是王帳外的衛士還是帳中的貴族、舞女、侍者都感到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洪流撲麵而來。

盡管這股衝擊無形無相,但是威力之大,沒有任何拮抗的餘地。眾人的意識似乎瞬間被拋到了九霄之上,而後又被深深砸入了萬丈深淵。

佛光退去,青蓮消散,兩名薩滿巫師七竅流血,跌倒在地,掙紮不起。除了窩闊台、薩滿巫師和密宗活佛之外,蒙古大營中的所有人都在剛才的一震中失去了意識。

蘇赫唇角流血,但仍然不急不慢的一步步逼近王座上的帝王,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稍稍延緩他的腳步。

窩闊台一把扯掉身上的錦衣華服,拔出隨身彎刀,如同惡狼一般,怒吼一聲,起身撲向蘇赫。

蘇赫一聲冷笑,駢指作劍,勢如閃電地直點窩闊台的眉心。

隻是,這一指在離窩闊台不到一寸的地方突然停住。

道教符籙、密宗真言、薩滿巫咒……無數的祈福結成一道龍型虛影擋住了蘇赫必殺的一指。

蘇赫一擊失手,剛才鬥法之中所受的傷勢頓時反噬,幾乎讓他立身不穩。

活佛仰天狂笑道:“天命所歸,神通不加其身。哈哈哈……你終於還是敗了。師兄啊,你看見了嗎?降妖伏魔,就在今日!”說罷,念動真言,以自己的性命為引,勾動天地間如淵似海的佛門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