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後來,我就到了他的公司當了秘書。我在他的公司工作了三個多月,他倒是對我規規矩矩,但我發現他常和不少不正經的女人在一起。我對他說,經理你是個名人,要適當注意些影響。他苦著臉對我說我何嚐不願意同那些女人斷絕關係。。。。。。那時候.年廣九已經同他的結發妻子離了婚,是一個人在生活。我聽他說得怪可憐的,反而同情起他來。987年底,我跟年廣九一起到杭州去結帳。到了第三天,也就是臨離開杭州的前一天晚上,他與另外一些人打麻將,我照例躺下來睡覺。等到麻將攤兒都散了,我睜開眼醒來,年廣九還沒有走。我說,你怎麼還不走?他遲疑了一會兒對我說,小妹,我幫你買了條裙子,你試試看怎麼樣?我說,天這麼冷我不起床試了,你就先放在這裏吧,明天再說。他當時就做出了不高興的樣子,對我說,小妹你太傲氣了,我花了這麼多錢給你買裙子,讓你試一試你都不試?我見他真的像是很生氣,又見那裙子確實很好,就隻好從床上爬起來去試他買的裙子,於是。。。。。。從杭州回到蕪湖後,年廣九就向彭曉紅提出要與她結婚。彭曉紅一聽就很傷心,因為與年廣九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她覺得很對不起他在部隊上當兵的男朋友。現在要是再與年廣九結婚,於情麵於事理都說不過去。於是,她對年廣九說,經理,咱們倆的事完了也就算了,我也不對外說,你也不要再纏著我。你也知道,我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已經。。。。。。年廣九一聽,便有些恨得不得了,他怒衝衝地對彭曉紅說,我要是真的同那個人認真起來,看他還在部隊上怎麼混下去?彭曉紅,你聽著,有我就沒他,有他就沒我。話說到了這份上,彭曉紅隻能是打掉門牙往自己肚裏咽,她滿臉是淚地苦苦哀求年廣九:你千萬不要害他。年廣九看彭曉紅軟了下來,就說,我知道你嫌我什麼,隻要你答應跟我結婚,從今往後,我絕不再跟其他任何女人來往!彭曉紅不停地搖著頭哭訴著:經理,你都是快50歲的人了,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可我才20多歲,你想想,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哩?年廣九卻似乎早就想好了一樣,緊接著說,正因為你年輕,有文化,又聰明能幹,我才同你結婚,這樣,我今後把家業交給你才會放心。就這樣,一對老夫少妻結合了,丈夫的年齡正好是妻子的二倍。秘書沒有當夠半年,彭曉紅一下子就成了“經理夫人”,無論她是否感到委屈,但地位確實一下變了。年廣九平時不修邊幅,沒有當經理的模樣,這是人們所熟知的,但也不僅僅是這一點。983年冬天,年家分家後,年廣九自己卻沒有塊磚片瓦。在外流浪,每次回到蕪湖,都是東家借一宿,西家住一晚,頗像一位遠道來化緣的和尚。直到他在冰凍街買了房子,那房子也並沒有顯示出什麼有錢人家的派頭來,除了一套價值萬元的紅木家具外,再也難找出什麼像樣的東西。而那時,年廣九已絕不是一個窮光蛋,是一個真正的富翁了。年廣九有錢,但他卻十分吝嗇。他喜歡泡澡,隻要有空,幾乎是每天必泡,卻又從來不去收費高條件好的浴池。他去的地方每張票也隻有幾毛錢,最多不過一元錢,並且,從來就不搓,一泡就到底,直泡得滿身泛紅才罷休。即使這樣,不管是再遠的朋友來見年廣九,也還是邀請對方和他一塊去泡澡。後來,有人問他:“年經理,你現在在蕪湖怎麼說也是一個名人了,怎麼還到這種下等的浴池去洗澡呀,別讓別人再說什麼就不好了。”勸者固然是善意,但年廣九迎頭就是一句:“說什麼,不就是泡澡嗎?哪裏的水都一樣,花十幾二十幾塊錢泡一次澡,頂我一天的坐出租的錢了,值得嗎?”他的話也實在,但還是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口的別扭。不管是哪方的記者,還是哪方的領導到蕪湖見年廣九,如果說他年廣九能領著人到飯店裏吃一桌,吃得比較體麵些,那才真的邪了。年廣九白天就是一個湊合,到了晚上,他最喜歡到夜市上去走一走,喜歡吃什麼隨便一坐,吃飽了就走人,一頓飯也就是塊二八毛的。就是請人吃飯,也還是到夜市上,頂多是帶到臨街的小飯館裏。就是這麼一個經理,他就這麼摳,就這麼吝嗇,就這麼守財。但也有他大方的時候。和彭曉紅結婚的那天,年廣九承包了全蕪湖市最大的一家飯店,一擺就是50桌,當天就花去了3萬多元。換了別的哪一個經理結婚,人們也許還會理解,但誰都沒有想到,一向是掉進錢眼裏的年廣九會這樣擺如此氣魄的場麵,還請了不少的社會名流來為老夫少妻湊熱鬧,這大大出乎了蕪湖人的意料和想象。不僅是蕪湖的市民,就連新娘彭曉紅也沒有想到。他曾對年廣九說:“咱們不要聲張把事給辦了也就算了,要不,你說咱們倆往客人麵前一站多難為情?”50歲又要當一回新郎倌的年廣九似乎猜透了新娘彭曉紅的心思,他先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但到了辦事那一天,他卻正兒八經地把頭發燙了胡子刮了,穿著一套筆挺的呢子軍裝,神神氣氣地站到了客人的麵前。這還不算,他還要彭曉紅穿豔一點的婚禮服。並說,就是要讓別人吃一驚,有錢人辦婚事,就是不能與窮人一樣,要闊氣點。當天晚上,年廣九又交給彭曉紅一張兩萬元的存折,說:“太太,這是給你的,上麵寫的是你的名字,要用錢,你就自己去拿吧。”彭曉紅當時沒有在意,後來真的要去取這筆錢時,才知道,存折上的名字是她的,但存錢的密碼卻是年廣九的,她就是有了這張存折也是白搭,她憑那張存折到銀行將取不到一分錢,對她來說,那張存折無疑是廢紙一張。蕪湖人,即使是現在,一般是不把自己的妻子叫做“太太”的,但年廣九不,他覺得稱呼上也得改革一下子,才算時髦,才算得上是跟上時代。婚後,年廣九多次在人麵前這樣誇耀自己有三件寶:一是三上三下的小洋樓;一套價值萬元的紅木家具,再就是他年輕漂亮的太太彭曉紅。結婚前,年廣九答應彭曉紅:“太太,你還是公司的秘書,每月400元工資不變。”以下,是彭曉紅對他們婚後生活的回憶。對我一個女的來講,這畢竟是新婚,也許是我愛嘮叨一點吧。對他的事業來說,我是局外人,但是我總覺得公司裏我也呆過,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喜歡說一說,即使我說,他也不會聽的。當然了,我說的也未必就對。另外,剛才你們說過,結婚後我曾給他讀過一些書讓他聽,是有這事。年廣九他沒有文化,不識字,剛結婚時也許是為了新鮮吧,買了一些書,是關於市場經濟方麵的,他看不懂,我讀給他聽。起初。他還有一點興趣,但兩三天之後,他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他總說他太忙太忙。他聽不下去,我也就不再強人所難。再說他也聽不懂,基本上是讀一句,給他解釋一句,他總是覺得這書太長了。年廣九是個富翁,也是個粗人;他不修邊幅,彭曉紅就從裏到外一件一件地給他配,甚至買襪子配鞋子;他不會打領帶,彭曉紅每次都給他打。婚後最初的一段口子應該說還算比較美好的,然而好景卻並不長:因為都是夫妻了嘛,加上他還是個文盲。我尊重他,但他卻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慢慢地就不讓我上班了,我對他很尊重,他卻不懂得愛,後來一直發展到不讓我出門。我的脾氣是不好,但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行呀?班不讓上,還不讓出門,那我就開始吵,但吵來吵去,沒有見一點效,我也感到無味了.也不再和他吵。班不上就不上吧,那讓我去買菜吧,不行。我嫁到他們年家後,我人身上沒有得到過半個小的地自由。最多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自由吧,一出門就是跟著保姆。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盼著早上出去買菜,可以出去轉一轉,散散心。但如果超過十分鍾的話,他就算,問我到菜市場去了多長時間,還幹了些什麼。每次超過一點時間,我們就會吵架。所以說,即使最後他不倒黴的話,我也還是要和他離婚的。因為在家的時候,我就跟他提到過,說年廣九你這個人不懂得什麼叫愛,你不懂得什麼叫感情。你們說,是不是,何必呢?他是豬大腸拉不起來的貨,是不是?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情,何必呢?是不是?我不是沒有給你機會,我給了你那麼多的機會,說不要這樣,你我是夫妻嘛。可是他不改,以為自己了不起的樣子。現在,社會都在前進,都在講文化,講知識,你這樣是不行的,是行不通的,在事業上是根本不行的,可他一點也聽不進去。在家庭生活上,我說,你對待妻子,講人說人時要想一想,要站到對方的角度上去想一想,但他從來就沒有過。。。。。。。就在年廣九與彭曉紅的婚姻還沒有出現裂痕的時候,甚至說年廣九的新房上的大紅喜字還沒有褪色的時候,蕪湖市新蕪區就接到了一封群眾來信,檢舉揭發年廣九,說他和二十多個女人都有問題。消息傳開,蕪湖城像炸了鍋。在一片強烈的憤慨聲中,新聞界也被驚動了,全國各地的記者紛紛趕往蕪湖。最後,市委不得不以記者招待會的形式接待前來采訪的記者們,會場設在了鐵山賓館的紫嵐閣。一位負責人說,年廣九在蕪湖的信譽起不來,一是受到了僵化思想的一些非難,另外,一些人對他的道德也不信服。我們認為,道德行為與商業行為應該用法律來衡量,他不違法,我們市裏就沒法管他。早先他偷稅漏稅,我們罰了。今天關於他和女人的事,到現在沒有人告他,我們怎麼管?我們暫時也沒有發現他到了犯法的程度。唯恐此說不足以讓記者們信服,第二天,新蕪區的公安局局長也被請到了紫嵐閣的記者招待會上。這位公安局長說,來信說年廣九流氓犯罪,我們及時作了調查,除公開同居外沒有人承認,同居的也無人控告。應該說,這次不僅在蕪湖,甚至在全國也實屬鮮見的記者招待會,是對年廣九一次以法律為準繩的證明。事情最後不了了之,但關於他與女人的風流傳聞卻再一次被推向了頂峰。各種傳聞在流傳中得以豐富,同時又在豐富中更廣泛地流傳,那一段時間裏,全國各地的報刊雜誌上,關於年廣九個人私生活的報道幾乎無處不在,無處不有。改革開放之後的前十年裏,一些腐朽的東西沉渣泛起,致使社會道德一度出現了較大的滑坡,人們不滿意,新聞輿論界也給予了極尖銳的遣責。但像年廣九這樣,私生活被人們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傳得如此沸沸揚揚,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而這時,恰恰年廣九的第二次婚姻剛剛開始。988年6月,在與年廣九結婚半年後,彭曉紅住進了婦產科醫院。醫院的診斷為難產,需要作剖腹手術,按規定,產婦家屬必須在手術證明書上簽字。然而,奇怪的是,年廣九起初卻拒不見麵。終於等到年廣九到了醫院,醫生問他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年廣九幹脆地說,隻保大人不保小孩。嚇得彭曉紅一下子就叫了起來:“不!我要孩子,我要孩子!。。。。。。”--原因是,年廣九在外麵聽說彭曉紅懷的這個孩子不是他年廣九的。然而,接著便又出現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手術是成功的,大人和孩子都安然無恙。街道居委會找到了年廣九,說:“年廣九,你已經有了三個兒子,還有了孫子,怎麼還要生?”年廣九一聽,卻傲氣十足地說:“不錯,加上現在這個,我有四個兒子,可是我還要生,還要生個女兒,你管得著嗎?”居委會主任火了,就認起真來把這事給彙報到了區裏,區裏負責計劃生育的人也火了,就憑年廣九這條就完全可以處罰他!盛氣淩人的年廣九得知後,大聲吼道:“你們罰吧!罰多少錢我都認!”給外人的感覺是,他生了個兒子挨點罰,也是值得的。區裏果真按有關政策處以年廣九l4444元的罰款。他交完罰款,就又去把頭剃了。太太彭曉紅問他:“你怎麼把頭給剃了?”年廣九滿臉怒氣衝衝:“我當了個冤大頭呀!”這件事後來傳到社會上,再一次成了年廣九的笑柄。(傳聞五)彭曉紅在年廣九之前有過一個對象,是在部隊上當兵的。彭曉紅其實始終愛的是那個人,嫁給年廣九是迫不得已,是因為年廣九的淫威。即使與年廣九結婚後,彭曉紅所想念的也還是當初的戀人。采訪中,彭曉紅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在她為l995年第五期《知音》雜誌撰寫的自述性文章《年廣九的超生冤案》一文中卻有這樣一段文字:。。。。。。結婚那天,年讓我穿豔一點的婚禮服,我沒有同意,堅持要穿純白色婚禮服。年說,太太,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人,穿喪服同我結婚?我說,年廣九,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要逼人太甚!為什麼要穿白色婚禮服,我心中有個秘密,因為我的男朋友不止一次地把我說成是“純情少女”。他愛我並不忌諱我生活上曾經有過汙點,把我說成潔白無瑕,我要穿給他看,證明我依然愛他,依然是他心中的純情少女,可是他,他能看到我嗎?。。。。。。989年ll月,年廣九被起訴犯有貪汙罪,他再一次被收審。早在八年前,年廣九曾因《蕪湖日報》的一篇小文章而名聲鵲起,並漸漸走上了他的發跡之路。今天,還是這家報紙卻報道了年廣九被逮捕的消息,當天的報紙還詳細地披露了年廣九貪汙的一些具體的數字。但在年廣九被關一年零三個月之後,99年2月,蕪湖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後確認,年廣九犯貪汙罪證據不足,挪用公款罪也不成立。沒想到他的把柄甚多,這一樁罪名不成立,還有另一樁罪名,他玩弄婦女的罪名被重新提了出來。中級法院根據訴狀的指控,經調查詢問,認定他在980年至l987年期間,利用金錢引誘和幫助解決工作為名,先後玩弄女性達十人之多,其情節惡劣,已經構成流氓罪。法庭上,年廣九卻說,不是十人,是十二人。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事實,反正他這個人,要麼很誠實,要麼就是以不滿來玩忽法律。99年5月日,蕪湖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流氓罪判處年廣九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三年。在這裏,我們話分兩頭。在蕪湖,我們也曾按照有關部門提供的較為詳細的線索,找到了三個據說與年廣九有過來往的女性,然而這三位全都拒絕采訪。這三位女性現在都已經成家,有自己美滿幸福的生活。理解為重,我們也不忍因自己的一些無意而使她們的新生活再蒙上一層早已消失的陰影。是的,在年廣九所有的花絮與傳聞當中,最容易被傷害且最終被傷害的還是女人。從另一層意義上講,年廣九的名氣越大,她們所受的傷害也就會越深。然而,不管傳聞是真是假,這樣一些姐妹都受;不同程度的牽連,遺憾的是,就是她們,在自己受到人身和聲譽受到傷害的同時,他們卻從沒有站出來利用法律來保護過自己,這到底又是為什麼?采訪結束時,對於這些姐妹,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是我們又平添了一絲憂慮和思考。這不僅是她們為自己提出的一個問題,也是向我們生存的這個社會提出的一個嚴肅的責問!再說年廣九被關進監獄以後,彭曉紅的生活也隨之發生了很大的轉折。因為年廣九被收審是突然之間的事,他也並沒有給彭曉紅母子留下一分錢。等他被關進拘留所之後,年廣九的二兒子年強送給了彭曉紅450元錢,說是父親年廣九讓送的。但也隻是送了一次,第二個月就沒有了。無奈之中,彭曉紅不得不將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