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沉陌狸貓般穿行於大王寨的房屋瓦舍之間。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決戰之前,對敵人進行了解是十分必要地。白天他見到羅秋三人邀請了好幾名幫手來對付自己,此時他就是來看看那幾名幫手都是一些什麼角色?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廳之中隻見孟大一幹人等正在喝酒閑聊,觥籌交錯,勸酒之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的一番情景。
沉陌心下嘀咕: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麼?估計身手也不怎麼樣!他伏在窗下偷聽了一會兒,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扯談,便抽身離去。
次日,天色茫茫,晨曦微亮,沉陌又來到那一家小茶館繼續他新一天的等待。等待真是一件無聊且無奈的事情。沉陌把一壺綠茶喝光了又叫上一壺黑茶,將一壺龍井茶飲完了再換一壺鐵觀音。左等右等,盼星星望月亮,官道上卻始終未出現他所期盼的身影。
晌午,沉陌等得實在有些不耐煩,把最後一口黃茶飲盡,叫道:“店家!且結賬。”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不必找了!”茶館老板乃是一名體態發福的中年人,臉上總是笑嗬嗬,此刻望著麵前足有五兩重的銀元,兩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縫,笑道:“多謝打賞!客官,你不打算等下去了嗎?”沉陌道:“我有事先離開一會。店家,有勞你幫忙留意一下有沒有兩位年輕的姑娘路過這……”其實他那裏有什麼別的事情,隻不過枯坐無趣,想四處轉悠一下罷了。
他橫穿官道,勁直走進了茶館對麵的樹林中去。樹林深處,讓他逮住了一隻肥大的灰兔子。他從靴筒裏拔出利器殘雪匕,庖丁解牛一般,三刀兩下子便肢解完畢。拾揀一些枯枝敗葉生就一堆篝火,把肥嫩的兔肉架在上麵烘烤。
畢剝火勢旺,茲茲油煙冒,不多時候,兔肉烤得金黃油亮,香味馥鬱,飄散四野。味道實在太誘人,沉陌禁不住口水直流,割下一小塊大腿肉,用匕首叉著就往嘴裏送。
就在這時,卻忽然聽得一聲蒼勁的聲音叫道:“慢著!”頭頂風聲緊,黑影一閃,緊接著拿殘雪匕的手一鬆,到了嘴邊的兔肉連帶匕首一並被人奪去。
沉陌駭然退後三步,抬頭打量來人,見是一名老者,半百光景,須發皆白,蓬頭垢麵,衣裳襤褸,分明就是一個老乞丐。老者望著他,臉上笑吟吟,似乎沒有什麼惡意,隻是他張嘴露出了一口焦黃爛牙,讓沉陌見了有些惡寒,胃口陡降,食欲大減。
老者把匕首叉著的兔肉送到他的紅鼻子下嗅了嗅,歎聲道:“如今的年青人啊,做事總是這般毛躁,一點耐心都沒有。這兔肉才隻七成熟,便急得下腹,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且,難道便不怕吃壞肚子嗎?”話這麼說著,卻一下子把那塊兔肉送到自己的口中大嚼起來。兔肉吃完,一嘴油汙,也不揩一下,一雙豆子小眼盯著火堆上的兔肉死死不放,涎著口水道:“小兄弟!這兔子肉就交由老叫化來侍弄如何?憑著叫化子多年練就的廚藝,包管做出一道老僧聞了之後不惜破戒的佳肴來。”嘴上這麼客氣說著,卻不待沉陌開口表示,一探手便將那滾燙流油的兔肉抓在了手中,從懷中摸出幾隻瓶罐,都是一些粉末狀的佐料,統統撒在兔肉上,然後雙手抹均勻了,再放在火堆上慢火細烤。
從老者的突然出現到現在,沉陌不作一聲,他怔怔地看著老者的一言一行,當他看見老者一雙瘦如枯竹白骨的手掌時,心頭一凜,問道:“敢問前輩可是鼎鼎大名的嗟來幫的幫主鬼手瘋丐方構方前輩麼?”老者仰天大笑:“哈哈!難得年輕一輩之中還有人知道老叫化的名號。小兄弟,你又如何稱呼?”沉陌作揖道:“前輩自謙啦!前輩之名鼎鼎顯赫,江湖之上何人不曉?晚輩叫沉陌,乃是點蒼派不入流的三代弟子,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