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空氣猶如被燃著般,熱得那知了不休不眠的嘶喊著。這是她經曆的第十八個夏天了,天氣一如既往的炎熱,而她就是被熱醒的,不過在醒之前她又做夢了,夢裏那個死去的老頭一如既往的嘮叨著,說些什麼她也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句猶如老鴉般嘶啞的喊聲“夭夭,記住別離開藏龍鎮,別遇到他,別遇到他!”
‘他’是誰?她也不清楚,老頭從沒有跟她說清楚過,每當追問時,總是一臉諱忌莫深的模樣,卻又喜歡拿著‘他’騷擾自己的好夢。
躺在床上,瞪著眼看著破破爛爛的帳子,神色恍惚,她叫卓夭夭,今年十八歲,營生是做道士。體麵點說是一門之主,捉妖門門主,隻可惜門內除了她就隻剩下兩隻老鼠。而現在她身上濕噠噠的汗已經被晾幹了,如今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抹了把臉,手在床板上蹭了蹭,卓夭夭起身了。
就著水洗了把臉又用毛巾粗粗擦了下身上覺得清爽些了,走回床邊拿起一件衣服,抖開是件洗得發白的道袍,上麵還零星分布了些奇怪的補丁。穿上道袍,稍稍有些大,捏著空蕩蕩的袖子,卓夭夭歎了口氣。剛剛在水中照了照自己的模樣,瘦削的臉蠟黃的膚色,現在再配上幹癟癟的身材,哎,越來越不像女人了。
心煩的將整理好的衣服又給弄亂,愣了片刻又整好衣服,綰好發髻用根烏亮的烏木簪子固定好,取下床柱子上的木劍背在身後,拿起桌子上準備好的包裹係在背上。看著自己住了十五年的地方,從三歲被那老頭忽悠來,她就一直在這生活著,可沒想到今天自己便要離開這了。
“老頭,哪有捉妖掌門是不出鎮子的,抱歉了,夭夭不能答應你永遠留在藏龍鎮了。”咬了下唇,卓夭夭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天前她認為自己會永遠留在藏龍鎮,留在這個位於南瞻部洲最邊角的小鎮裏,繼續忽悠著小孩,看能不能如那老頭一樣在某年某月某日忽悠一個如自己般呆傻單純的小孩,繼承了這破敗不堪的捉妖門。
那天她趁著天早沒什麼人,貓在一棵樹下,靜靜的等著。終於在路的那邊她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身影,微微一笑,她知道成敗都在今天了,最後一個饅頭已經成了昨天的晚餐了!
天時地利,她占齊了,偏偏差了人和——
看著那個小娃娃,一臉癡肥,此刻正在舔著最後一根糖葫蘆。多麼好的孩子啊,多麼傻的苗子啊,隻差一點點自己就能解放了!可是……
“看什麼看!”壯實的婦女一聲暴嗬,伸出大手把那小娃娃拎起丟到自己身後,用壯碩的身體擋住了卓夭夭不甘心的視線。
真是塊板磚啊!卓夭夭隱晦的看了婦女一眼,推起笑臉道:“牛大嬸,你就讓牛娃跟我學本事吧,我保證會好好教他的!”
聞言,牛大嬸細眉一挑,斜著細眼譏諷道:“本事?嗬,我沒聽錯吧!你卓夭夭還敢說本事,你有什麼本事啊,除了一張到處騙人的嘴!你有什麼本事好教的啊!”
“額,牛大嬸,咱話不能這麼說啊,我是道士,能教牛娃抓鬼降妖的本事!”說著她還要伸手去拔背後的木劍。
“哎呦喂,我沒聽錯吧!”牛大嬸誇張的睜大細眼,“你會捉鬼?你會降妖?總是窩在一個地方的捉妖道士?啊呸!”吐了口唾沫星子,牛大嬸雙手叉腰!滿臉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