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我會和她結婚,這沒什麼好說的。”別過頭去不再理睬被打斷了話頭,欲言又止的尼蒂亞,愛德華八世轉身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黑色的轎車近乎無聲的離開,徒留倫敦之魂佇立在路燈昏暗的燈光下。表情一半淹沒在陰影中,發亮的眼睛沒有透露出絲毫情緒。
“我知道你在,湯先生,看戲很好玩麼?”藏在鬥篷下的手伸出,分秒不差的接住一朵粉色的康乃馨,粉嫩的花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依然可以看出原本盛開時的模樣。
冬天的大不列顛隻有溫暖的花房裏才有這樣盛開的花朵,尼蒂亞垂下眼瞼,看著手中綻放的花朵,一隻長耳貓頭鷹輕巧的落在她的肩頭,金色的單邊眼鏡以一種危險的平衡架在他的喙上。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掉下來似得。
“嗚呼呼~您的‘唬騙’技能確實有些生疏了。”蒼老的聲音傳來,尼蒂亞抬起頭的同時翻了個白眼,小動作被眼中的熒光遮蓋,讓她看起來神色如常,帶著非人模樣的淡漠和冷靜。
“我讓你去找的找到了嗎?”轉身向反方向離開,尼蒂亞射出勾爪,護臂內置的機關轉動將她拉到空中,在到達極限的前一秒鬆開,讓她順著慣性被拋向空中。鬥篷順從的張開,胸前的徽章碰撞在一起丁玲作響。
“沒有,小姐。亞瑟少爺說會繼續盯著流通渠道。”展翅在尼蒂亞身旁飛行,湯先生繼續說道。“但是哈羅德親王殿下說最近有一些德意誌譜係的血族遷移到了這裏,有一些血族在德國完全開放傳說生物的說法之後失蹤了。現場的魔法痕跡有奇怪的畸形。”
“畸形?是施法錯誤嗎?”落到一個屋頂上,順著下落的力度尼蒂亞奔跑起來,在踏出邊緣的瞬間奮力一躍,重新跌入倫敦璀璨燈火的海洋。
“不是,根據哈羅德親王殿下的轉述,更像是魔法為了繞過障礙造成的。像是被放在盒子裏長成的蘋果。”
跟著尼蒂亞的方位降低飛行高度,湯先生回答道。答案讓專注於前路的尼蒂亞分神看了自己的使魔一眼。然後幹脆利落的降落在一排帶著小花園的小型公寓的屋頂上,接近200年的建築物至今依然完好,石灰岩裝飾上則不可避免的留下了曾經濃霧和酸雨腐蝕的痕跡。
“反魔法金屬?不對。”
靈活的攀著雨水管和窗台落到最下麵標注著‘13’門牌號的階梯前,尼蒂亞低聲說道,同時拿出鑰匙插進門鎖中,精巧的扣栓在石墨粉的潤滑下無聲的打開,讓房子的主人推門而入。
“繞過,不是阻隔,也不是泯滅。這不是正常的反魔法金屬性質。該死啊我應該去問問吉爾,他才是這方麵的專家。”讓貓頭鷹順著自己打開的門飛進來,尼蒂亞低聲抱怨著,將自己右手護臂的搭扣拆開,隨手扔到了走廊的壁櫥頂上跟同樣被扔進玻璃碗裏的黃銅鑰匙作伴,鬥篷被解開,隨意的扔在沙發背上,隨後又被緊隨而至的老管家仔細的掛好,綬帶被折疊整齊,徽記和嘉德勳章被仔細的放進稱著軟墊的盒子裏。
“小姐我得說您隨處亂丟東西的習慣要改一改了,這枚徽章可是女王給您的。”撿起尼蒂亞亂扔的領巾和白銀扣環,管家大人湯先生看著領口大敞給自己倒水的尼蒂亞。“您對待它太粗魯了。”
“那又如何呢?湯先生。難道我們偉大的女王還會從她在溫莎堡的長眠之地跳出來揍我嗎?那可得恭候大駕啊。”尼蒂亞帶刺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同時還有銀水壺重重磕在桌子上的響聲。
小姐今天心情很不好。湯先生想到。或許是非常、非常不好。
“但它是女王留給您唯一的紀念。”
“然後就把我給扔下了!我看著她長大!而在她尋得我的忠誠之後她就把我扔下了!”被刺痛的聲音變成了怒吼,尼蒂亞從牆後探出頭,破碎的哭腔在喉嚨深處翻滾。“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去粗暴對待她留給我的‘紀念品’,如果她有意見那她就過來找我抗議啊!”
胸腔劇烈的起伏,尼蒂亞在怒吼之後撐在牆邊努力深呼吸平複自己的情緒,拿著瓷杯的手有些顫抖,努力將自己外露的脆弱重新收攏進城市之魂冰冷淡漠的外殼,假裝一切都還好。
“一切都會好的,對吧。小姐。”老管家低聲說道,蒼白的安慰著罕有的暴露出脆弱的主人。“去睡一覺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或許吧,湯先生。或許吧。”疲憊的擺了擺手,尼蒂亞踢踏著台階上樓,消瘦的背影看起來疲倦又傷心。“晚安,湯先生。”
“晚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