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4)暗影議會
what's in the shadows?
轉眼間,十月的最後一天隨著南瓜派和糖果點心的香氣到來,尼蒂亞穿過倫敦維多利亞堤區*的街巷,最後的夏日略帶清冷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在磚石間投落稀薄的陰影,成為這諸聖瞻禮*之日前夜,讚美秋天起始之狂歡的平穩前奏。
往年這個時候的她會在群星閃耀的時刻前往威斯敏斯特宮,與另外兩位地區上能夠主持大局的城市之魂去主持一年一度的倫敦及大不列顛傳奇生物的暗影議會,並在其中維持秩序。保證一切都順暢的執行。
雖然在16年*前都柏林選擇離開之後就隻剩下她和愛丁堡主持這個各種混亂的會議了。去年更是隻剩下愛丁堡一個。
掠過東倫敦街道的拐角,尼蒂亞推開一個不起眼的小店的木門,清脆的黃銅鈴鐺響起,為主人通報客人的到來。
“歡迎光臨,尼亞。這次怎麼這麼早?”坐在櫃台後麵,伽薩洛德家的現任家主,倫敦之魂的代理人亞瑟?伽薩洛德招手,示意倫敦之魂擺在他櫃台旁邊的椅子。
“陛下要求我晚點去白金漢與首相見麵,實在說,亞瑟,我對陛下的要求有點尷尬。”
靠在櫃台上,尼蒂亞抽了抽鼻尖,望向店麵深處的眼神多了點微弱的渴望。月桂黃油和糖的香氣彌漫在小店不大的空間中,給整間雜貨鋪添上溫暖的秋天氣息。
“陛下?首相?波德利的鮑德溫伯爵?”打了個響指召喚來酒杯和酒瓶,亞瑟順著尼蒂亞的視線看過去,挑起了一邊眉毛。“不,尼亞,南瓜餅幹晚上要用。要來點雪莉酒嗎?”
“失望啊……不不用給我,亞瑟。介於我還有幾個小時就要來一場政治馬拉鬆,我需要一個清醒的腦子。”擺擺手拒絕了遞過來的酒杯,尼蒂亞用頗為不讚同的視線向她的眷族示意了他的杯子。作為同樣要經曆整整一晚混亂的可憐人,在現在就用酒精拋棄盟友是最完美的背叛。“不,不是鮑德溫爵士,5個月前的新首相,有跟你一樣的名字,姓張伯倫。”
“啊……我記得廣播裏有說,陛下想讓你跟張伯倫見麵?”拿著酒杯示意了一下小店角落的收音機。亞瑟看著手指敲擊著實木桌麵的倫敦之魂,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尼蒂亞的百般不情願。位於歐洲邊緣的小島不像那個曾經碎了一地的小公國們*那樣讓魔法的世界開始浮於表麵。魔法和神秘在這裏依舊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秘密。
“聽起來不像是個好主意。”
“讓人類摻和進來從來就不是好主意。”視線轉移到櫥窗的方向,尼蒂亞點頭同意。她可以看到夕陽的橙色光線投落在櫥窗的貨架上,為一切東西都攏上一層像極了亞瑟眼睛的金紅。落地鍾滴答作響,與尼蒂亞敲擊桌麵的節奏合為一體。
“我得走了。亞瑟,看在議會章程的份上,至少別在會議開始前喝太多。” 懷表打開又合上,尼蒂亞站起身,幾乎同時,無數的陰影從角落彙聚而來,攀上倫敦之魂的肩膀,編織成垂地鬥篷的模樣,好似為她披上戰袍。“好歹保持清醒。”
話音剛落,亞瑟麵前的座椅上就已經空無一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年輕的魔法師又一次給自己倒滿了酒杯。
反正時候還早,被龍祝福的一族也不是那麼容易喝醉的。
白金漢宮的窗棱將將落的夕陽割裂,倫敦秋日的太陽在突破重重險阻之後散落一地。走廊間厚重的毛毯絨毛吸收了腳步聲,尼蒂亞走過拐角,胸前的兩枚嘉德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澤。與掛在綬帶上的徽記一起隨著主人的行動而微微搖晃。鬥篷的邊緣拂過拐角,撕裂的邊緣在靜謐的空氣中打了個卷。
‘您說倫敦也有它的意誌?您一定是在開玩笑,陛下。’
尼蒂亞在接近國王的會見室的時候放慢腳步,從虛掩的實木門中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倫敦之魂有些疑惑的歪頭,她原本認為替陛下管理英格蘭*的人會稍稍年輕一些。
‘柏林的意誌的存在已經是半公開的秘——秘密,張伯倫。你沒理由覺得奧洛爾不存在。’
倒不是說前任的鮑德溫爵士有多年輕,隻是她有點懷念皮爾*的活力了。
“奧洛爾?倫敦的意誌難道還是一隻貓頭鷹*嗎?尊敬的陛下,您不能因為——”
或許還有他對魔法的理解力。
“——因為您的認知所限就否定一個既定的事實。首相大人。”
試圖敲門的手不自覺地變成一個施法手勢,陰影像是墨水滴入清水擴散開前的美麗花紋那樣在房間內流轉,讓倫敦之魂憑空出現在一門之隔的房間裏。影子們呼嘯著聚集起來,編織成尼蒂亞鬥篷的下擺。
無視掉看起來被完全的嚇呆了的的人類,尼蒂亞側身向喬治六世微微鞠躬行禮。
“謹遵您的意誌,倫敦之魂尼蒂亞?奧洛爾應召喚前來。”
“我不知道你——你喜歡如此戲劇化的出現……”第一次看到倫敦之魂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喬治六世挪動了一下。看著比以往表現出了相當多攻擊性的倫敦之魂。“但——但是或許你需要體諒下老年人的心髒。”
“大限未至,我的陛下,至少此時此刻首相閣下的心髒依然足夠堅強。”籠罩尼蒂亞的陰影伸展開來,穩穩的接住了昏厥的首相。然後拖過一把扶手椅將老人安置在上麵。雖然過程極度暴力粗魯到讓喬治六世懷疑倫敦之魂是不是想要順手讓一個脆弱的老人就這麼一命嗚呼,而且還既定了自己會成為她沉默的幫凶。
“這從一開始就不是個好主意,陛下。在我背棄您的哥哥,溫莎公爵之後,吉爾巴不得我能跟他一樣走到台前,哪怕是秘密的。”
把首相拖到椅子上,尼蒂亞歎息著開口,聲音中流露出些許疲憊。完成工作的影子們回到她的腳下融進鬥篷,看似被撕裂的部分被逐漸修補,變回原本的模樣。然後她保持盯著昏厥的首相的狀態站在那裏,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你——你會清除記憶嗎?奧洛爾?張伯倫是大不列顛的首相,你恐怕不——不能讓他就這麼消——消失或是別的什麼,雖然你已經不吃人了也不——不行。”
看著尼蒂亞盯著張伯倫的樣子,想起來倫敦之魂的真正種族是什麼的喬治六世挑起一邊眉毛說道。
“我以為國王可以炒了首相?”倫敦之魂的聲音怎麼聽怎麼無辜。
“你從哪裏得出這個結論的,奧洛爾。”
“都鐸的亨利八世,哦可憐的沃爾西*,雖然他是罪有應得。”聳聳肩,尼蒂亞攤手,漂亮的紫色眼珠轉動,夕陽的暖色投落在她的虹膜上,鍍上一層奇異的暖色。
“為什麼父親從來沒有說過你的認知偏差已經到了南極大陸……而且平常你不會這麼……粗魯。” 也不會這麼惡劣。喬治六世看著尼蒂亞俯身伸手戳著首相的臉頰,毫無曾經那個固守維多利亞時代禮節的淑女的模樣。
“我是奧洛爾(olwer),不是貓頭鷹(olw)也不是夜貓子(olwer)。”重新用鬥篷將自己攏起,尼蒂亞回答他。“維多利亞女王也不會讓我摻和進人類的政治,我太老了,就算是以龍類為標準,歲月使人智慧,也讓人變得無藥可救的愚鈍。我的陛下。”
“我可以理解成你對首相職責的認知偏差就是其中之一?”
“也許,畢竟我被燒掉的時候快活王*還在開派對呢。” 不以為意的攤攤手,倫敦之魂繞著昏迷的首相一圈圈踱步。“不過怎樣都好。還有一會我就得去看住一群小混蛋別讓他們掀了威斯敏斯特的天花板。”
“威斯敏斯特?”雙手換胸,喬治六世問道,在接過王冠的那刻湧來的知識提醒他尼蒂亞說的是每年一次他們這些傳說生物聚集起來的會議,但是那些冰冷的詞條無法滿足他的好奇心。“你的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