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依舊是個陰雨天,選擇這一天去殯儀館的人難免有些大膽了些。陰冷森森的殯儀館,不用多餘的語言來贅述就已經渲染了那股死寂的恐怖。
看著四周四季常青的參天大樹,濃鬱的綠色也帶上了恐怖的氛圍,白色的綢緞,白色的裱花,白色的挽聯,白色的……
什麼都是白色的!
就連寶兒的臉色都有些灰白,原本紅潤的小嘴也死灰一片,不睜開眼也能感覺到四周的幽靈的蓄勢待發。
專門選擇上午過來,可是,連綿的陰雨讓整個殯儀館仿若置身黃昏中,帶著濃鬱的陰冷,伴著黑暗的蒞臨。
四周的燈也是慘白的,這個時候,陰氣很重。
寶兒死命地抓著一旁泰然自若的龍懿軒的手,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般,竟生生地將他的手微微泛紅。
龍懿軒皺了下眉頭,卻沒有甩開笨女人的手,感受到她的身子輕顫,他伸手輕輕將她攬進懷裏,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動作已經很熟練了。“笨女人,實在不行就離開吧。”
“不……”灰白的小嘴裏迸出一個字,寶兒喘息不已,感覺陰森的氣息籠罩了四周,心裏一陣發怵,她都不敢四處張望,隻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龍懿軒。拚命地深吸一口氣,“龍大少,隻有葉鈺一個人……”瞥了眼跪在靈堂裏的黑衣女子,她有些心疼葉鈺的孱弱,這個剛剛從生死邊緣輾轉回魂的女子,唯一的親人已經離開。
龍懿軒順著寶兒的視線瞥了眼蒼白著小臉的葉鈺,沉聲道:“嗯,”再看了眼已經明顯冒出虛汗的笨女人,眉頭緊緊地蹙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寶兒張了張嘴,想開口拒絕。龍懿軒皺眉打斷了她,“我等下回來幫她。”他打破了自己的慣例。
寶兒轉過頭來,心情複雜地看了眼葉鈺,拉著龍懿軒走向她,“葉鈺,我……”
葉鈺抬起頭來,紅腫的眼睛終於沒有再流出淚來。擅長觀察的她早一步發現了寶兒的不適,緊張地問道:“你怎麼臉色這麼差?”這段時間來,她已經將寶兒視作自己最親的朋友了,眼見著好友難受得竟滿頭大汗,她心裏一陣難過,“對不起,都是我……”
寶兒軟下身子,眼疾手快的龍懿軒急忙扶著她,“笨女人,你怎麼回事?”
葉鈺也急忙伸手攔住她的腰肢。
“我……”寶兒感覺身子虛軟無力,扯了抹勉強的苦笑,伸手拉住葉鈺的手,“我……”灰白的唇瓣艱難地開合著,“對不起,我……”看著一臉關切地睇著自己的葉鈺,她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伸手拍打了下臉頰,強迫自己振作起來,“我有點不舒服,先去那邊坐一下。”
“笨女人,你……”龍懿軒皺眉看著倔強的笨女人,沉聲道:“我送你回去。”
寶兒急忙伸手製止他,“不!”她轉過頭來,堅定地看著葉鈺,“葉鈺,我想陪著你。”即便不能給予她更多的幫助,隻要能默默陪著她,也算是好的了。更何況,她抬起頭,看著靈堂正中擺放著的笑得開懷的女子的照片,葉玫,對不起了,我不能好好地照顧你的妹妹了,今天,我隻能這樣陪著她,不能做什麼了……
看出她的堅持,龍懿軒一時間也拿寶兒沒有了辦法,總不能一掌把她拍暈了吧?瞥了眼身後空蕩蕩的椅子,他皺著眉頭,彎腰將笨女人打橫抱了起來。見她又有話說,他直接橫她一眼,成功地讓她閉了嘴。
走到椅子旁,輕輕將她放下,“你在這裏好好坐著,一步也不要離開。”說話間,他伸手輕輕放在寶兒的頭頂,緩緩地注入一股溫熱的力量。
寶兒詫異地瞪大了眼,半響才反應過來,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謝謝。”
“囉嗦。”龍懿軒橫她一眼,轉身走到葉鈺身邊去幫忙。
葉鈺見龍懿軒走了過來,感激地朝一旁的寶兒點了點頭,又回過頭來問龍懿軒,“她……沒事吧?”如果真的因為姐姐的事情,害寶兒這般難受的話,就是她的罪過了。
“別理她。”某龍甕聲甕氣地打斷她的話,眼尾卻時不時地瞥向端坐著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的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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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冬雨仍舊肆無忌憚地下著,一排排的商店都籠罩著煙雨繚繞中,透著幾分不真切的意境。
下班時分,人流量超高的公交車此起彼伏,卻還是滿足不了偌大的都市的需求量。
路邊的積水又升高了幾分,梅雨的季節,連指尖都透著透徹的冷,路旁一位時不時地搓揉著自己的手的女子,顧盼生煙的長相成功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終於,當一道頎長帥氣的身影轉過街角時,女子終於露出了一抹開心的微笑。眾人心下恍然,那是一抹能在冬日裏溫暖人心的笑,仿若三月的微風,細細地拂過冬日冷冰冰的心房,帶來幾分溫暖;又仿若冬日的暖陽,給冰冷以熱的溫度;還仿若一顆小石子打破了一池死板的秋水,卷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美得有些不真切,卻又很是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