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做采桑的姑娘驚奇地看著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轉身狠狠地瞪了她那個叫做小虎的弟弟兩眼。
小虎也不過十四歲左右吧,搔搔腦袋,懊惱道:“我不知道姐姐是姑娘家嘛……”
我斂了笑容,正色道:“好了,你們也不用謝我。”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屋子也確實不能住人了,幹脆你們跟著我吧,反正不會讓你們餓著。”
采桑姐弟自是千恩萬謝,說好安葬完父親就過來。我把蘭花閣的地址告訴他們後,轉身上馬車,打馬回家。離家太久,家中那位黑衣人讓我放心不下。
我移了一盆宋梅蘭花入房中,清幽的香氣瞬時溢滿整間鬥室。我希望這清冽的香氣能驅散他的疼痛,安穩他的神誌。再去看他時,他果然好了許多,臉色雖然蒼白,但已回複了一絲血色,看來是奇效金創藥起了作用。
下午臨近傍晚時分,薛采桑帶著她的弟弟薛小虎來了。她是個重情義的女子,受人滴水之恩,必定湧泉相報。說什麼也非要在我身邊侍奉一輩子,以報答葬父深恩。我說不過她,讓她先在我這住著,以後的事以後再作打算吧。
至於床上的黑衣人,我對他們說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哥,來揚州投親,不想迷了路,摔下山澗,病得很重。目前正缺人手幫忙照料。
薛采桑一聽,馬上自告奮勇擔任照顧病人的角色。看她照顧起人來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想她必是老父重病多年,侍奉盡孝,做起來自然熟練異常。這樣也好,省得我再去外麵物色丫環小廝。當然,傭金照計。京城明月玉器行已步入正軌,每月有一筆不菲的分紅入我的戶頭,養多幾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廚房裏飄來陣陣香氣。看來,采桑的雞湯熬好了。我笑著往廚房走去。
“采桑,熬什麼湯呢?這麼好聞?”我含笑伸手去揭鍋蓋。
“淩姑娘小心燙著。”薛采桑慌忙過來,趕在我之前把蓋子拿開,“也沒什麼,隻是熬了一鍋雞湯,加了些大黑棗、枸杞、人參,希望對公子的病有幫助。”
公子?我笑了,敢情就是那位躺在床上的黑衣人了。我到現在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呢。等他醒過來該問問他的名字了,看看他能編出個什麼別名給我。
采桑拿了碗,盛了雞湯,看著她白晰靈巧的雙手上下翩飛,不由生出幾絲感慨,這活兒,我是十年八年學不會的。“采桑,你心地好,手又巧,又能做出這麼一鍋美味的雞湯,日後你的相公一定很有口福。”
“淩姑娘,說什麼呢?”采桑白了我一眼,臉紅了一紅。
我正想再打趣她幾句,忽然,薛小虎在門口小聲地叫我:“雪兒姐姐,你出來一下。”
我跨出廚房,見薛小虎手上拿著一樣東西。“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薛小虎把東西遞給我:“這是我幫表哥換衣服的時候,從他身上掉出來的,好像很貴重的樣子,我怕丟了,就拿來了。”
我仔細端詳手中的東西。是一塊翡翠麒麟玉佩,通體碧透,色澤古樸溫潤,似有幽幽瑩光如水般緩緩流淌,麒麟的兩隻眼睛更為奇特,居然是用碧珍寶石嵌鑲而成。翻轉背後,“蒙古進貢”四個小字赫然跳入眼簾。
我呆了一呆,心瞬時沉了一沉。能用得上朝廷貢品的,也就是皇家貴胄了。我在心裏暗暗歎口氣,有時候,我寧願把他當作普通人,寧願欺騙自己,不去想事情的真相,可是這個真相,就象鬼魅般向我逼來,令我無法不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