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艾三凶多吉少。(1 / 2)

惡人借貸而不償還。義人卻恩待人,並且施舍。

———節選自《舊約全書》

烏德撒腿跑回沙家,沙二哥聽到艾三被解放軍抓走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如果冇人點眼,艾三不可能這麼快被抓走。沙二哥的這個判斷也得到尚社頭等人的認可。是誰給解放軍點眼的呢?

沙二哥:“老尚,你想法兒打探打探,看是誰做了老三的活兒。”

尚社頭:“我咋打探?我去哪兒打聽啊?”

沙二哥:“去軍管會打探啊,咱寺門就你夠著跟軍管會說話。”

尚社頭:“就去開了一次會,啥交情都冇,我就是去打探,人家也不會跟咱說啊。”

沙二哥:“那你說咋辦,咱要不去救他,就憑三哥那個身份,共產黨槍斃他也不值啥。”

尚社頭:“槍斃他?不會吧?祥符城裏那麼多人給國民黨當過差,咋?全抓起來槍斃?”

沙二哥:“三哥當的差和別人當的差不一樣,你還不明白這?”

尚社頭沉默片刻,說道:“那中,我就去打探打探。話我先說頭裏,別抱太大希望,該壓別的渠道打探也隻管打探。”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唉,瞅我這個社頭當的,回民的事兒要管,漢民的事兒也要管,唉……”

沙二哥:“你也別埋怨,誰叫你是寺門的社頭哩。”艾三被解放軍抓走確實有人點眼,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八妞。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解放軍進城後,有一個連的士兵住在禹王台內的鼓吹台上,解放軍的那個連長喜愛音樂,一有空就去研究鼓吹台上麵的那些斷壁殘碑,研究的結果讓他異常興奮,於是全體集 合聽他批講這鼓吹台的來曆,聽他講晉國的大音樂家師曠就是在這座鼓吹台上創作出了陽春與白雪的曲牌。那連長是個藝專畢業的學生,談起藝術要比指揮打仗更在行。全連士兵坐在鼓吹台上聽他批講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說道:“琴曲音樂和咱們扛槍打仗相差十萬八千裏,別都扛著槍,把你們肩上的槍都擱到營房裏,看見槍我就沒有講師曠的興致。”於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槍械放進營房裏的士兵輕鬆愉快地聽連長批講起了音樂。八妞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下的手。

其實八妞偷槍械帶有一種偶然性。早起在寺門喝罷湯後,他去禹王台裏頭割草喂牛。因為冇錢花,八妞養了一頭奶牛,每天能擠兩三斤奶拿到街麵上叫賣,多少也能換個煙酒的開銷。當他登上鼓吹台後,發現空無一人的營房裏,槍械整整齊齊擺放著,便動了偷竊的念頭。不說多,就把那些槍栓卸掉拿到鐵匠鋪裏,至少可以去塞一頓灌湯包子。

八妞壓窗戶跳入了營房,把卸掉的槍栓用一根背包帶穿牢穩之後逃離了現場,一路奔到南門裏的張家鐵匠鋪。鐵匠鋪的掌櫃認得槍栓,如果是一兩個槍栓也就罷了,那麼多槍栓讓掌櫃的長了個心眼,在八妞離開時吩咐徒弟悄悄尾隨在後麵,摸清了八妞的住處以後,向軍管會報了案。軍管會去逮八妞的時候,他正在一家灌湯包子館裏大吃二喝。不管咋著,他是吃了個肚圓被抓走的。

在軍管會裏,起先八妞說的是實話,攤為嘴饞想吃灌湯包子,才去偷了解放軍的槍機。可審問他的那個解放軍就是不信,非逼著他說出是不是受國民黨特務指使。解放軍的槍托不停地砸在八妞身上,恨不得把他另一條腿也給砸斷,在解放軍軟硬兼施的逼供之下,實在受不了的八妞隻好交代出戴罪立功的謊話,是受國民黨特務的指使,那個指使他的國民黨特務就是艾三。

毫不知情的艾三這一回可倒八輩子血黴了。

尚社頭壓軍管會打探回來了,他帶回的消息是,壓解放軍進入祥符城,已經抓到上百名國民黨的潛伏特務,如何處置這些特務,是槍斃是坐牢,有事兒冇事兒,都要等經過對他們的審訊後才能知道。艾三目前關在哪裏,尚社頭冇問,他知道也問不出來,問了也冇人告訴他。

沙二哥無計可施地說了一句:“三哥,憑自己的造化吧,誰也救不了你……”

再說八妞,原以為供出了艾三就冇事兒了,誰料想,在遭到那個音樂連長一頓臭打之後,坦白還是沒有從寬,被押往一個小學校,一腳被踢進了關押國民黨特務的大教室裏。

艾三被抓進了軍管會,他死活也不承認指使八妞偷了解放軍的槍栓,但他承認了自己保密局中校的身份,這對軍管會來說就是抓到了一條大魚。艾三被作為重點罪犯也被一腳踢進了那間大教室,等待他的將是他自己無法預知的結果。有一點艾三心裏清亮,這一回恐怕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