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巨變(1 / 3)

夏日的上海燥熱難忍,十六鋪碼頭上的工人依然頂著烈日在辛苦勞作,遠處走來一位端著靈牌的少年,他身著破衫爛褲,一看就知家境貧寒,生活艱難,瘦弱的身軀,一步一步堅定的向碼頭走來。碼頭監工全當看不見,繼續在船上衝著工人辱罵,叫囂著偷懶不給工錢。少年逐漸靠近監工:“我爹在做工的時候,被意外從船上掉下來的貨給砸成重傷,沒錢醫治,一個晚上都沒熬過,就走了,你們這些黑心人,賠錢!”

監工一句話都沒說,從船上跳下幾個年輕人,朝著少年拳打腳踢,瘦弱的少年抵擋不住,被打倒在地,幾個年輕人更是變本加厲,朝他揮舞著堅硬的拳頭,約摸過了20分鍾,監工走到少年麵前,用腳踩在他的臉上:“要錢?!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今天老子就放過你,再有一次,老子送你去陪你的死鬼老爹!”

少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被打傷的他毫無氣力,依靠自己的力量無法站起身子,圍觀的工人早已散去,碼頭又恢複了往日的繁忙,沒有一個人去扶起在地上的少年。少年緊握著拳頭,他沒有哭,也沒有出聲求人幫忙,靜靜地趴著,仿佛世界與他毫無瓜葛。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低頭撿著地上被打碎的靈牌,隨後便離開了碼頭,回到了家中。少年住在距離浦東3裏路左右的村莊裏,父親在時,家裏從事農活,母親是一個溫婉賢惠的女子,在他7歲那年生妹妹時難產過世,妹妹也沒能健康長大,出生不到兩個時辰就夭折,自此他隻能與父親相依為命。

父親不是讀書人,卻將他送去鎮上的私塾讀書,父親總說:“希望家裏將來出個讀書人。”農忙時,他幫父親幹農活,農閑時,父親去碼頭做工,雖說清貧卻也安然度日,直到三天前父親被人滿身是血的抬回家中,夜半時過世,家裏僅有的錢都拿去安葬父親。

他聽從大伯的建議,前去碼頭討回公道,不料回到家中,家裏僅有的幾畝拿來糊口的田地,被大伯強行占去,家裏的一切都被搶光,什麼都不剩。終於,倔強的少年,絕望地跪了下來,抱著父親粉碎的靈位放聲大哭,仿佛要流盡今生的全部眼淚。

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沒了父親,一個瘦弱少年怎可能安然無恙的長大,他終日混跡於各種場所,練就了一身不怕打的功夫,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什麼都做,隻要有人給他口飯,做什麼都可以。

不久,他得罪了鎮上有錢的大戶人家,因為進去人家宅子裏偷吃,被人當場抓住,扭送去警察局,被警察打成重傷,扔在街上,他一直以為這次他要去見他爹了,然而,命硬的他不但沒死,身體反而慢慢恢複。

他因為講義氣,打起架來不要命的氣勢,很快就和村口破廟裏的乞丐頭子稱兄道弟,從那之後,誰敢動他,他便糾集乞丐上門惹事,一言不合便動手,慢慢成為了一方毒瘤,讓村裏人嗤之以鼻。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昔日倔強的少年已經漸漸長大,有了成年人的身量。一日夜裏,少年從外打完秋風回來,看見院裏躺著一位受了傷的男人,他身上滿是血,嘴裏痛苦地呻吟著,看見少年,伸手向他求助,少年仿佛看到了當年死去的父親,鬼使神差地他把男人背進了屋裏。

找來之前在藥店偷來的傷藥,細心包紮,是死是活他是不知道,盡了人事隻能聽天命,夜裏男人發了高燒,他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企圖從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身上找到當年未能救活父親的遺憾。第二天清晨,躺在床上的男人醒了過來,看見趴在床沿邊寸步不離照顧的少年。伸手去撫摸少年的頭發,不料卻驚醒了少年。

少年看見男人醒了,一言不發地幫他換藥,從廚房端出了他用家裏僅有的大米熬的粥。男人用他沙啞帶著病態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少年依舊不遠多說一句:“吳以羏,病好了之後請先生離開。”男人似乎並不介意吳以羏的無理,反而生了玩味:“我叫蘇紹群,多謝你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