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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
黑衣男子衣衫還滴著血,瞧著分外可怖。他步伐矯健,黑靴踩在青石地板上,咯吱一聲發出極輕微的聲響。他頓了頓,似乎是怕自己驚擾到那人,踮著腳尖運起了輕功。
他麵容冷肅,發梢間尚在往下滴著水,卻像是混不在意似的,目不斜視,穿過後花園,走過那一方小橋流水,行動間帶著旁人一瞧便知的熱切。
他走的很快,瞬息之間就來到了書房門口,他剛準備敲門,就被人攔了下來。對方一身白衣靠在門上,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他看著黑衣男子的動作,似笑非笑道:“右護法殺人的速度可是越來越快了,隻可惜裏頭那位怕是聞不得過重的血腥氣。”他故意將聞不得三字咬的極重,眉目間盡是嘲諷。
吳能言瞥了他一眼,眼裏滿是冷意。他並不敢在這裏出手,會驚動房裏人。
吳能言原本不叫吳能言,在吳家還沒被滅門的時候,他該叫吳浩軒,這個名字是他被林澤收養之後起的。他八歲被林澤收入麾下,現在年過弱冠,已是挽月教的右護法,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魔頭。此刻站在他對麵那個人,是他的死對頭,左護法吳善道。
眾人都道挽月教乃是魔教,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教主林澤武功深不可測,翻手間便能滅了一個宗門。他眼光毒辣,收養的兩個孩子都成了大器,無論擺出哪個到江湖上,都能震懾一方。他們兩個是教主林澤最鋒利的武器,幫助林澤治理西域,上下都成一個鐵桶。
說來也是奇了,這位教主雖手下人命無數,但卻聞不慣血腥氣,外頭傳言是小時候受了刺激,會信的人卻不多。
“主子,能言回來了。”吳能言並不理他,自顧自的敲起了房門,他聲音隨他人一樣冷肅,聽著便叫人覺得渾身戰栗。
吳善道見他不顧自己的阻止,執意想進去,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他眼神憐憫,好像說的全是真心話:“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學乖嗎。”
林澤不喜歡血腥氣,便是他二人執行完任務回來,想見他都得將渾身上下都衝刷個仔細,才能去見他。吳能言也不知道受什麼刺激了,早的時候還能聽話過去沐浴更衣,這幾年確實越來越不像樣了,這一身的味道就連他也覺得刺鼻,更何況是裏頭這位?每每吳能言被這人打傷趕出來,休養期間,那些累人的任務還不是得他做。
同為護法,他出於道義去提醒一下這人,卻不想他每每都不聽,將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裏頭那位也不知道在做甚,這麼久都未曾給出回複,便連一句最簡單的滾字也沒有,吳善道心下好奇,便索性站在他身邊一起陪著他。
正午時分,陽光從他們頭頂照射下來,透過屋簷落在腳下。吳能言站在階梯下三步遠處,宛如一棵上好的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