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費被殺,李密又打敗了宇文化及,剩下的就是王世充和李密—戰。
—啟稟大丞相,李密著大下書—封,請大丞相過目。門前侍衛將—封書信遞了上來。
宇文化及正坐在堂中,與左右議事,就將信接了過來,拆開信封,展紙觀看。
閱後,他悶聲不響,將信遞給了他的弟弟宇文智及。宇文智及閱後,又遞給了另—側坐著的宇文士及。
這封信如此寫道:
魏公李密敬稟大丞相宇文化及閣下:
辦密有誌於天下久矣。但密與王世充交戰不下黃,竟隻打了個平手,至今仍未克服東都,滯留在我之外、巧全體夢衛;郵義兵憊將疲,不堪再戰。沮喪之餘豈能不信天。另有他屬呼?天下歸於有緣之人,密巳信之。故此,密想給予大丞相同樣—個二試運氣的機會:密於十夭之中,全部撤出所屬軍隊於百裏以外,聽憑大丞相攻城。密敕令所轄之—兵—卒,決不與大丞相兵馬衝突。密與大丞相—月之約;大丞相倘若能於—匁間攻占東都,密定當歸順大丞相麾下永作不貳之臣:若夬丞相—月目中攻本下東都,則請大丞相守約退出這—帶,永不與密為敵,並聽任密再攻東都。如大丞相願意同密訂立此盟約,就請大丞相親筆給予回複。五日內未見複函,視大拒絕論。
魏公二年七月八曰
宇文兄弟以下落座的,有唐奉義、牛方裕、薛世良、張愷等人,他們見這三兄弟閱罷此信,都不作—言,甚感奇怪。這時宇文士及已將信遞到他們的手裏,這些人均傳閱了—遍,也都不吭—聲了。他們猜不透李密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這些人中,數宇文智及最有智慧,他開言道:唔,李密實在狡猾,他戰至師老兵疲,然後退出戰場,休息及月,讓我等與東都拚個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收拾局麵,獲取漁人之利。
唐奉義言道:李密說退至百裏之外,並在—月之內絕不與我交戰,不知他能守信否?
這倒不必多慮,我們要看到他真的撤軍以後方能行動,到時還可用—支兵監視於他。薛世良道。
他難道不考慮到—月之內我們能攻下東都的可能性嗎?如若我們攻下東都,他真能俯首稱臣嗎?這是牛方裕在說話。在坐諸人都對李密所言不敢相信。
宇文士及大聲說道:不能接受李蜜的條件,雖然我們還不知李密的真實用心,但他既如此說,必定沒有安什麼好心,我們偏偏不照他的意見辦。看他還玩什麼花招?
宇文化及並無什麼主張,尤其是像這樣的信,他更看不出什麼名堂,隻是傻聽著大家在那裏辯論。
不過,內史令、左仆射、大丞相,我軍軍糧無多,隻夠吃七天了,如果不速攻東都,待軍糧用盡,兵卒潰逃的必多,到了那時,麵對東都和李密兩個強敵,我們又能怎麼辦?牛方裕道。
他這—問題—提出,大夥才都似醒悟了過來。
的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家常理。東都畢竟有城池在,內中也必有糧草儲備;李密他占據了鞏洛倉,也不愁沒有糧食。唯獨他們是從江都遠道而來的,—路之上隨搶隨吃。而他們有健士十餘萬人,每天消耗糧食就要有二十萬斤。這還不算那留在滑台的數千名美人宮女,她們雖不如兵士能吃,但也決不少吃。如今被李密阻在這裏,若是耗下去,必定對他們不利。唯有速決,才是他們的出路。而李密的萆議似乎,為他們讓出了—條勝利之路,他們為什麼不試—試呢?
—提到糧食的奇缺,他們都有些動心了,但又怕李密在設置—個什麼圈套,他們估摸不透,鬧不好就吃虧上當。
宇文智及沉吟了—會兒,搖了搖頭,又點:!點失,這才說、道:我看李密這辦法可以?試廣頓了—下,繼又說道:待李密軍離開百裏以外,我軍即可開進,去攻打東都,到時備—支兵監視住李密便了。以我之估計,李密使的就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豈有他哉?
不過,左仆射,是否我等再三思—下:唐奉義道:東都的王世充,也是個會用兵的人,且其狡猾不在李密之下。因此,才有李密的久攻東都不下,師憊兵疲的結果。那麼,我軍攻打東都,也不可能保證—月內可竟全功。所以,以臣之見,還要考慮到—月以後會怎樣才成。……
眾人—聽,也認為說得有理:他李密久攻無功,難道我們就有必勝之袍握嗎?
隻見宇文智及言道:此話果然有理,但我認為諸位還應考慮到:其—,李密既是疲憊之師,那王世充難道不—樣損失慘重,師老兵疲?李密柏疲憊之師不能夠攻克,難道我們就不能攻克?其二,我軍的糧食隻夠七日維持,舍此辦法,難道不戰而退不成?其三,李密雖說與我作—月之約,—月以後,即使攻不下東都,我們呆在城下不走,又奈我何與李密那樣的泉雄,還必須重然諾不成?
眾人心想,那就是到時賴帳了。好在他們連煬帝都敢殺了,也不怕對李密不講信用。
大家都表示同:智胃高讚、文他及才說:好,就依李密的條件辦、辦吧。我即刻修書—封,送與李密。牛方裕道:大丞相,既如此,是否這幾天就不必限製兵卒的糧食了,讓他們吃得飽飽的,這才有氣力打仗。好好,從今日起,不再限糧。宇文化及言道。聽說不再限糧,兵士們都十分高興。開始幾日不但飯食充足,且還有酒,—個個都吃得酒醉飯飽,腸鼓肚凸。
誰知李密的計策用心正是在這裏,要讓宇文化及的糧食消耗殆盡。
原來,李密得到東都的封賜以後,已無後顧之憂。那日,皇泰主楊侗派遣大理卿張權、鴻臚卿崔善福來到李密營中,賜敕書言道:今日以前的事,全都不論,至於今後,彼此要真誠相待。天下大事,還有待閣下匡救輔助,征伐大權,還委托閣下指揮。李密朝北拜受了詔書,又熱情地接待了張權等人。待送老皇使以後,李密嶺想湊厲祥二念:學褒拔,才薄爽得專泰主的更大信任,所以冥思苦想,想出了這樣—個絕招。他知道宇文化及軍營中糧食已快吃光了,故意表示自己不想再占東都,讓宇文化及來奪取東都。宇文化及—想到要立刻打仗,必定會讓眾士兵吃飽。因為自古以來就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皇帝不差餓兵宇文化及果然中計。
五日過去了,宇文化及七日的軍糧已吃得—幹二淨。每日的探報回來都說李密軍毫無撤退的動向,弄得宇文化及十分惱火,卻是—點辦法都沒有,因為李密言明以十日為限,十日之內未撤,當然算不得李密失約。
這時,有—個意外情況發生,才使得宇文化及知道自己上了當。
李密營中有—個小校,經常酗酒鬧事。因他原是翟讓手下的—個親從,翟讓被殺,他得以幸免。李密為籠絡人心,故而那次隻擊殺了翟讓身邊個別親信的將和他的兄龜。像這個小校,依然錄用。伹因他心存不滿,又酗酒鬧事,便被降職處分。此次偷出營寨,到街上去喝醉了酒,回來以後發了酒瘋,大罵李密不是個東西。正好被巡營的兵士聽見,要去舉發。小校趕將出來,—刀把這巡營的兵士殺了。李密得知,就將這小校關押,準備軍法處置。哪曉得被他的好友、另—個原翟讓營中的兵士所放。這名小校連夜偷出城去,投奔了宇文化及。並將李密如何受了東都招撫,現在他們已作了與宇文化及決戰的準備等,凡他所知的情況;古腦兒都倒給了宇文化及。
這下,引起了宇文化及和眾臣子的恐慌、惱怒和內訌。;宇文士及;貫傲慢不遜,此次他雖然沒有想出什麼主意,但卻是說過不要理睞李密的話的。這下就以為自己有理了,他埋怨智及道:我還以為你是神機妙箅呢,哪知你也不過如此,還不是中了李密的箅計。現在可倒好,糧食吃光了,你說怎麼辦吧!
宇文智及當然不會自以為非,他反饑道:就箅不照我說的做,你能拿出什麼辦法來?就算讓兵丁每天半飽,也隻能堅持十四天,十四天以後呢,你能交出糧食來?
其他臣僚雖不敢明目張膽批評宇文氏兄弟,但覺得宇文智及尚且鬥不過李密,士及和化及更不如智及,爭奪天下無有英明的領導人,還能成就什麼氣候?
而宇文化及隻曉得坐在大丞相的位子上—愁莫展,光會歎氣而已。
最後還是宇文智及說道:諸位同僚,如今我方軍糧已經耗盡,唯—的辦法是速戰速決。我們不是去攻打東都,而應當去攻打李密。其—是給他—點教訓;其二是李密占有鞏洛倉和黎陽倉城。隻要將他打敗,連糧食都可以解決了。除此以外,我想別無他法。
唐奉義和牛方裕等心想,也隻有如此了。等著讓軍隊挨餓散夥,不如—搏。
宇文士及叫道:也好,全軍出動,—定要把李密徹底消滅,奪取他的糧倉。
這回,眾人的意見倒是十分統—。議決,命令各將去動員組織自己的部隊,在宇文氏兄弟的帶領下,開始渡過永濟渠。
隋煬帝時,共開掘或浚通了兩條運河。—條由東都向江都的稱通濟渠。這條渠是煬帝大業元年發河南、淮北諸郡民,前後百餘萬,自板渚引入汴,又自汴州(即大梁)之東,引汴達淮。通濟渠又名禦河。渠廣四十歲,旁邊築有禦道,遍種柳樹。第二條運河叫永濟渠,是向北通到涿郡的。大業四年,煬帝發河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鑿此渠。其實是將黃河的分支沁水分流入渠。東北與清、淇二水相接,又東北入白溝,其經過之地,即今內黃、大名、臨青、清河、武城、恩、德、吳橋、東光、滄、青等縣。隋人也稱永濟河為禦河。大業七年二月,隋煬帝從江都乘龍船入通濟渠,再轉到永濟渠—直達於涿郡。這就是現今所說的南北大運河。
宇文化及十餘萬軍隊挾怒而來,聲勢非同小可。李密沿渠阻敵不住,退至董山與宇文化及決戰,徐世勣也得知了信息從後抉擊。兩軍這—場交戰實在非同小可。從早上七八點鍾直打到傍晚的六七點鍾,幾乎敁了六個時辰。各方死傷都無法統計。由於混戰,兵離了將,將離了兵。李密正殺得不知夭南地北之時,忽然—支流箭朝他射來,正中他的左胸。他哎呀—聲,撞下馬來。這時難有秦瓊秦叔寶離他不遠,縱馬直衝過來。宇文化及的人馬有的已看見了李密被流箭射中,也來搶人。秦瓊奮起神威,運鋏—陣亂打,將來兵打得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接著他跳下馬來,挾起李密,又躍上了馬。這時程咬金、單雄信等也赴到了。那秦瓊將李密交與單雄信,說了聲:保護主公回營!便又同程咬金殺入敵陣去了。
天色已晚,就其將領而言,還是李密處勇將為多。宇文化及有些抵擋不住,便隻得下令收兵。
這—戰,其實是拚了個兩敗俱傷。李密軍雖然疲憊不堪,但回營以後還有—頓飽飯可吃。李密又嚴令封鎖他受傷的消息,所以軍尚是穩定;而宇文化及的兵士回營以後,則是無糧可吃,兵卒的情緒就變得極壞了。你想,六個時辰的苦戰,死者且不用說,傷者和生還者連飯都吃不飽,軍心何以能安?
宇文化及無法,隻得引兵進入汲郡求取軍糧,又派人到東郡去搜集糧食。—時間安能湊得這許多?將士們急了,便亂打當地官吏百姓,索取糧食。弄得雞飛狗跳,萬民怨恨。
刑部尚書、滑州留守王軌,看不得宇文化及的軍隊如此暴虐,派通事舍人許敬宗去與李密聯絡,請求投降。李密自然高興,他忍住傷痛,讓侍從將他的衣眼穿好,坐於椅上,接受了玉軌的投降,並任命王軌為滑州總管,還任命許敬宗為元帥府記室,和魏徵—同掌管文件。隋朝大臣、房公蘇威此時逃跑在東都,也投降了李密、他算是德高望重之輩,因此跟他投過來的人很是不少。蘇威見到李密時,連隋朝安危、當前局勢—句不談,隻作—個勁地舞蹈,並且稱頌道:想不到今天才真正見到了聖明天子。鬧得在場的人十分鄙視於他。
宇文化及聽到王軌投降李密的消息,越發心慌,他怕因引起連鎖反應。但他手頭缺糧,而李密卻有兩個糧倉。敵而投降李密的人依舊很多。
宇文化及再次苕集他的兄弟和請奉義等人商議此時糧荒已成為宇文化及的最大敵人。經眾人計議,決定先攻陷汲郡和以北各縣郡,獲取糧食為第—要義,想和李密再戰或從李密處奪取糧食已是不可能的了。宇文化及邊走,就邊有人奔逃到李密那裏去。這其中先有將領陳智略率二萬多嶺南驍果降於孝密;繼有樊文超率數千江淮水兵投降李密、再有張童兒率數千江東驍果進入李密的塵下。宇文化及身邊隻剩下二萬兵馬,向北進兵到魏縣。李密看到宇文公及太勢已去,知道他再也不會有什麼作為了。於是李密再向西返回鞏洛倉,留下徐世觔的部隊防備宇文化及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