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孰輕孰重(1 / 2)

州牧府外的街道上,士兵們正在打掃血流成河的戰場,來回匆匆,忙碌不已。

甄堯出了州牧府後便看見了緩步離去的秦宓,趕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子勑兄,請留步。”

皎潔月色下,秦宓轉身望見甄堯趨步而來,疑惑地問道:“子和有何見教?”

甄堯(從此表字子和)露出溫暖笑容,有些討好地說道:“我在城中並無下榻之處,想要去子勑兄府上叨擾些日子,還望子勑兄不要拒我於門外。”

這個說辭秦宓自然知道是借口了,郭嘉攻入成都,先滅了劉焉滿門,州牧府多大?就是郭嘉麾下文武全部住進去都不嫌擠,何況劉焉幾個兒子在城中還有府邸,怎會沒有甄堯的住處?

定是另有目的,秦宓也想從甄堯這裏打探些虛實,所以當下客氣道:“子和願往寒舍小住,足令寒舍蓬蓽生輝,快請快請。”

二人在月色下散發著血腥味的街道上並肩而行,聊聊童年趣事,數年不見的陌生感也漸漸消散幾分。

雖說秦家在益州名望盛高,可秦宓所住的房子還真稱得上是寒舍了,除了簡單的器具擺設外,足以稱得上家徒四壁,成都畢竟不是秦宓的家,這裏想必也就是個臨時住所罷了。

眼看天將微亮,二人卻毫無睡意,在房中相對跪坐,麵前矮桌上擺著清茶,悠然傾談。

相互噓寒問暖一番後,秦宓便開門見山,舉著茶杯在嘴邊,淡眉輕蹙,低聲問道:“子和,不瞞你說,郭嘉舉兵攻下漢中之後,我原以為他會停息兵戈,積攢實力後再圖武都陰平等郡,待成都以北皆落手中後才揮軍南下,卻沒想到他竟有實力直取成都,可看到你出現在他身邊後,我才恍然大悟,天下人都被你們騙了,郭嘉與甄家結下死仇是假,甄家暗中助郭嘉起兵才是真,如我所料不差,天下巨富的甄家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了吧。”

起兵造反從來不是靠一腔熱血就足夠的,曇花一現的造反太多了,而郭嘉這般雷霆之勢火速攻下益州,若沒有萬全準備,斷然難以成事。

這一點,甄堯也不隱瞞,聰明人之間遮遮掩掩往往要麼自取其辱,要麼就是虛情假意了。

爽朗一笑,甄堯點頭承認道:“子勑兄料事如神,甄家為助主公起事,可謂傾家蕩產了,我那兩位兄長甚至想過將祖屋也一並變賣,要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恐怕還真就付諸行動了。”

這番誠實的對白讓秦宓更加皺眉不已,他想不通郭嘉有什麼值得甄家下如此血本,甚至冒著全家陪葬的危險為郭嘉賣命。

“郭嘉何德何能?甄家若此時助袁紹,必定在士族中地位崇高,日後你兄弟三人有袁家保舉,三公九卿之位唾手可得,又何必以身犯險與郭嘉同氣連枝?更是認他為主,自降尊貴,子和,倘若我言語有唐突之處,還望見諒,在我眼中,甄家此舉,是為不智。”

秦宓的話可謂十分中肯,郭嘉出身低微,先前是甄家的女婿,而那時甄家是巨富豪族,雖不如士族門閥掌握權柄地位崇高,可遠非郭嘉寒微出身能比,外人眼中,郭嘉就是一個贅婿,入了甄家之後的地位僅比家奴略高,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是關上房門夫妻二人的態度,外人眼中,郭嘉在甄家地位,還不如發妻甄薑。

至於甄家幫助郭嘉的原因,就這短短的時間裏,秦宓自己也有一番見解,對與錯他不敢妄下斷論,可終究是有道理的,秦宓心中想到,郭嘉若成事,甄家水漲船高,掌控實權遠比商賈立世要更有地位和話語權,從利益角度出發,甄家這麼做是在冒險,博取一份更大的家業和權力,但秦宓將心比心發現,他還是無法理解甄家為何要助郭嘉,因為為了達到同樣的目的,甄家大可以幫助袁紹,幫助劉虞,幫助袁術,幫助韓馥等等梟雄,這些,可都是名正言順的梟雄啊。

瞧見對麵的秦宓好似心中有千百個疑問難以解惑,甄堯笑意濃鬱,說:“誠如子勑兄所言,當初甄家在為是否助主公也曾有過分歧,我大哥甄豫想助主公,是出於情義,他與我家主公相識已久,傾心結交,引為知己。我二哥甄儼當時十分猶豫是否幫助主公,固然是因為他身為漢臣而顧慮頗多,但當時局勢詭譎,各地州牧已有割據之勢,倘若州牧羽翼豐滿後,恐怕甄家隻能任人宰割,這是我二哥不願見到的局麵,所以隻能投效一方雄主,而我家主公胸有韜略,腹有良謀,我二哥敬佩已久,也隻能順勢而為,投效我家主公了。至於在下嘛,嗬嗬,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