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郭嘉在蕭仁蕭義和百名親衛的護送下來到廣漢郡。
從郭嘉出成都,就有秦家眼線將這個消息傳達回了廣漢郡,而郭嘉到來時,廣漢宗族又一次緊張起來,得知郭嘉隻帶了百名親衛而來,稍稍放鬆了些警惕,但還是派人暗中查探郭嘉意欲何為。
秦家根基實際在綿竹,但郭嘉大軍南下時曾在綿竹休整,秦家也就舉家暫時退避到了鄴縣。
打聽到了秦宓所住之處,郭嘉在一家門麵挺氣派的宅子前下馬,親衛們間隔三步神色警惕地來回注視著周圍觀望的行人。
光天白日,秦宓家的大門緊緊關閉,郭嘉讓蕭仁前去叩門,結果蕭仁無功而返,秦家不但不開門,連個傳話的下人都不曾派出來打發郭嘉,就好似郭嘉麵前這宅子是空的一般。
圍觀的人群瞧見郭嘉吃了閉門羹,都是露出一副戲謔的神色,看郭嘉如何應對。
神情始終淡然的郭嘉站在府外門邊,也不再讓人去叩門,就這麼挺立在門邊,閉目養神。
蕭仁與蕭義沒得到郭嘉命令,不敢妄自行動,隻是瞅了瞅府門,暗中生怒:秦家,好大的架子。
郭嘉不相信秦家人不知道他來,專門跑來秦宓家門前,秦宓也一定知曉郭嘉是來找他的。
可就算秦宓要見郭嘉,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大開府門將郭嘉請進去,因為要給宗族們一個與郭嘉對立的姿態。
這裏麵的玄機,郭嘉與秦宓應該都是心照不宣的,所以,郭嘉站在府門外等候,不是路人猜測那般故作禮賢下士的謙卑姿態,這隻會讓旁人鄙夷,因為郭嘉的身份,還沒到能夠小恩小惠就讓士族望族感激涕零的地步。
從臨近午時到日落酉時,郭嘉始終紋絲不動,閉目不語,秦家也始終沒有打開過府門,眼看天幕將暗,蕭義上前來對郭嘉說道:“主公,還是回去吧,天黑了。”
“讓他們都吃東西填飽肚子吧,不用管我。”
郭嘉說完依舊站在原地,蕭義無奈地走回去,讓親衛們吃些幹糧充饑。
整整一天一夜,郭嘉都站在秦宓府門外,整宿無眠,這要是訪賢求才的話,誠心足以感動他人了,可郭嘉與秦家是對立兩方,郭嘉這整日靜立在府門外,頂多也就是讓秦家不要得寸進尺罷了。
翌日清晨,秦宓家的大門終於打開,氣色不佳略有倦意的秦宓含著苦笑伸手對郭嘉說道:“將軍裏麵請。”
下馬威,秦家已經給了,有了這個台階,秦宓便可以與郭嘉光明正大的接觸了。
舒展舒展筋骨,郭嘉揚起一個微笑,精神煥發,並沒有朝秦宓家中走去,而是同樣也伸手對秦宓說道:“今日我想與子勑在廣漢郡內走一走。”
郭嘉跨上烈焰駒,蕭仁牽來一匹馬讓秦宓跨騎上後,郭嘉與秦宓並肩策馬,緩緩離去,郭嘉的親衛們緊隨其後。
出了鄴縣,沿著田野道路向北而去,郭嘉瞧見秦宓氣色不振的模樣,笑問道:“莫非子勑昨夜也未曾歇息?”
秦宓強打起精神,騎在馬上點頭道:“將軍在府外一宿未眠,這份心意,在下不敢置若罔聞,隻好在府中挑燈夜讀。”
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省事,這場秀要做給秦家看,要做給廣漢宗族們看,秦宓得知郭嘉被拒之門外卻並未離去時,就猜到了郭嘉的意思。
田野間的農戶們正忙著秋收,這一年並無天災,郭嘉大軍南下時也三令五申不得擾民,不得踐踏農田,所以今年的收成還是很可觀的,算是個豐收年吧。
“子勑可知我為何拿下成都後便火速派人去招降各郡?”望著那些天亮就下地勞作的農民,郭嘉暗自微歎。
打起精神後的秦宓隨口說道:“秋收時節,將軍必定是要趕在冬天到來前讓各郡歸附,好讓儲糧充備。”
這是最根本的原因,郭嘉的命脈在軍隊,軍隊的命脈在軍糧,入主成都後迅速發兵各郡讓益州北部十四郡臣服的原因,除了統治需要,根本還是為了糧食。
望了望秦宓,郭嘉淡笑道:“今日子勑便隨我看看這廣漢郡秋收的景象,有了豐實的收成,想必這廣漢郡的百姓,也能安安穩穩過冬,期盼來年同樣是個豐收年了。”
猜不到郭嘉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秦宓也不發問,跟著郭嘉在廣漢郡內四處閑逛。
直到日落時分,轉了一個大圈後又回到了鄴縣外,郭嘉拽住韁繩,麵朝疑惑的秦宓輕聲問道:“子勑,這一日下來,你我二人在廣漢郡各縣周邊都逛了一遍,請問,你認為廣漢郡有農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