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成都北麵湧來了一群浩浩蕩蕩的民兵,既無鎧甲防身,又無兵器殺敵,手中拿著的都是農耕鐵器,不下萬人的隊伍的確人多勢眾,可隊形散亂,不成章法,完全就是烏合之眾。
騎在馬上的首領正是秦業與秦成,二人仰望成都高牆堅壁,對視一眼後,又瞧了瞧護城河上吊起的橋梁,再一猶豫,率領隊伍繞到成都東門,等待徐和大軍。
舉事時的戰略是南北夾擊,可真到了成都腳下,秦家也退縮了,還是要與徐和彙合,有正規軍打頭陣,心裏才會安穩些。
這一萬餘眾都是廣漢宗族們湊來給秦家造反用的,他們都不是在籍人口,屬於各家大族私藏的農戶,平時耕作所得盡歸宗族,若是起了糾紛需要武力解決,也就拿起鐵具聚眾成了私兵,平日下地耕作飽受剝削,餓不死是真,但卻也不是每頓吃飽,私藏的農戶不可能公然整編訓練,豪族望族也不可能私自打造兵器鎧甲將他們武裝起來,軍紀軍心在他們身上隻能是個笑話。
來到成都東門外後,秦業秦成下令休整,民兵們把鐵器朝地上一扔,席地而坐,窮極無聊就聊天打發時間。
他們不能不來,因為命脈掌控在豪族望族手中,至於他們所作所為的後果,大是大非,他們恐怕也沒幾個人明白,這是時代造就的底層人民的悲哀。
在成都城樓上,全副武裝的高順眺望那一萬餘的民兵,麵色始終嚴酷,朝身旁的戲誌才說:“軍師,不如讓我率軍出城先將他們擊潰,否則等徐和大軍到來後,徐和的人馬就超過了五萬。”
那群不成氣候的民兵,戲誌才根本沒放在眼中,勸下高順出戰的欲望,道:“此等烏合之眾,來多少都是送死,陷陣營不能輕易出戰,若戰,則要一戰定乾坤!此時出戰定能大勝而歸,但將士們會有勞頓疲乏,徒耗精力,不如不戰。待徐和大軍到來後,陷陣營才是大展神威之時。”
聽了戲誌才的話,高順深以為然,讓將士們養精蓄銳,平複躁動的求戰之心。
冬日暖洋洋的日照讓人提不起精神,倒是有幾分慵懶。
一直到午後,徐和才率大軍趕到成都外。
遙遙望見徐和大軍浩浩蕩蕩的陣勢,秦業和秦成都精神一震,呼喝著讓民兵們都起身拿上鐵器站好,別懶懶散散丟人現眼。
成都邊防城樓上早已發現徐和大軍鋪天蓋地湧來,觀其規模,如一日前的探馬所報不差,四萬上下。
陷陣營在高順率領下在城中嚴陣以待,彙聚在東門大道上,騎兵排頭,步卒隨後,就等高順一聲令下,殺出城去。
正當眾將士屏息凝神時,清一色白衣白裙的女子走上了城樓,身後有白衣少年肅容護衛。
蔡琰,甄薑,大喬,小喬,貂蟬,甄脫,甄道,七人在蕭仁蕭義率領的親衛軍護衛下來到城樓上,城樓內側大道上的將士們也都多多少少有所耳聞,這些,應該都是主公的妻妾吧,個個貌美如仙,美不勝收。
站在城樓上俯視東方,蔡琰抱著郭燁,在兒子耳邊輕聲道:“燁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哭!”
兩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可郭燁瞧著城外的情景,也沒多大表情變化,母親說什麼,他隻是點點頭,究竟明不明意思,外人也鬧不清楚。
轉身將郭燁交給蕭仁,蔡琰表情凝重地沉聲對他說道:“蕭仁,如果城破,我們這些女流之輩,死不足惜,你的主公可以沒有妻妾,但是,這是他的血脈,我懇求你,一定要保護好他,將他送到奉孝身邊。”
蕭仁麵露震驚之色,在蔡琰堅決的目光中,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再一轉身,蔡琰表情平淡,與戲誌才眼神交換後,與其他幾女一同走到了城樓邊上,俯視護城河外的徐和大軍。
徐和大軍已經殺到城下,他也深知郭嘉正在撤軍的路上,張白騎會不會跟著他一同造反,他不確定,所以要破成都,必須速戰,況且成都內隻有高順數千陷陣營,有何可懼?加上成都內的豪族裏應外合,大事可定。
鎮守成都的大將是高順,但總領軍政事務的是戲誌才。
數月之後再次回到成都,徐和感慨萬千,那時他隨郭嘉南下攻伐益州,最慘烈的戰事都是他們這些黃巾餘部來打。
定軍山一戰,他和司馬俱六萬將士就折了一半,後來葭萌關,攻成都等等慘烈戰事,不都是黃巾餘部功勞最大嗎?
郭嘉,你怎麼下得去手殺司馬俱?
身邊秦業秦成秦武兩代秦家人在聒噪催促攻城,徐和心煩不已,暴喝一聲:“閉上你們的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