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厲兵秣馬,隻待他整頓屬地後便要攻伐荊州,在那之前,他派袁胤與楊弘出使益州慫恿郭嘉先打頭陣。
休息一夜之後,翌日清晨大將軍府議事堂中,郭嘉跪坐主位上,依舊衣著平凡,但在客人袁胤和楊弘眼中還是寒磣了些,加上益州文武衣著也平凡無華,二人光鮮亮麗的錦袍倒有炫耀意味。
當楊弘將希望郭嘉出兵荊州的提議拋出後,郭嘉麵露難色,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遲疑地向袁胤問道:“這,劉表始終是漢室宗親,我若伐荊州,會遭天下人口誅筆伐,不妥吧?”
這蹩腳的謊言太虛偽了,袁胤心中冷笑:你殺劉焉滿門時可沒手軟,這會兒倒是尊奉漢室起來了。
但是袁胤也並不否定郭嘉顧忌劉表身份的說辭,此彼一時,郭嘉伐劉焉時無立足之地,打下益州後有了屬地,出身卑微不被諸侯所認同是事實,可郭嘉也想要洗脫逆賊的身份,因此向袁術暗中投誠,情有可原,這會兒郭嘉自然是要顧忌名望。
“大將軍,劉表是漢室宗親,此話不假,可他這個漢室宗親在先帝在位時可是被斥結黨營私的亂黨,而他的荊州牧,名義上雖是朝廷敕封,可詔令必然是出自國賊董卓之手,劉表為董卓效力,早已將漢室列祖列宗拋之腦後,他提領荊州表麵上名正言順,實則是國賊董卓的爪牙,大將軍若出兵伐劉表,才是一心扶漢之舉啊。”
郭嘉瞠目結舌,大堂內不少人也都如同郭嘉一樣,露出驚訝咋舌的表情。
有這麼顛倒是非的?劉表提領荊州牧就成了董卓一黨,那劉表抗旨不尊的話,難道就是漢室忠臣了嗎?
攻伐荊州的對與錯,郭嘉不想多費唇舌,在這上麵胡攪蠻纏隻會各執一詞,反倒顯得他在故意推脫了,於是郭嘉朝甄儼望去,問道:“甄儼,益州糧草能否供我大軍出征荊州?”
甄儼智謀上沒什麼才華,但內政方麵兢兢業業,事無巨細,都能妥善處理,並不顯山露水,低調卻非常務實。
“主公,這……”甄儼斯文的麵孔盡顯猶疑之色,朝對麵跪坐的袁胤和楊弘偷偷瞄了幾眼,似有些顧忌。
郭嘉催促道:“不必遮掩,可將實情道來,益州儲糧究竟還有多少?”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尤其是當著諸侯使者,甄儼顧慮也並非不能理解,省得讓人笑話。
“稟主公,益州存糧十分緊張,勉強支撐到秋收已是萬幸,若是主公要率大軍出征,糧草恐難以供給周全,若中途有變,後果不堪設想。”
甄儼說完就低下頭,不去瞧郭嘉難堪的臉色。
是主公逼著說的,自作自受。
尷尬地咳嗽幾聲,郭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袁胤和楊弘說道:“並非嘉不願助袁太守,而是如今嘉自給尚難,軍需糧草關乎大軍生死存亡,實在是不能輕率而為。”
本想用這個理由打發走二人,卻沒想到楊弘挺起身朝郭嘉拱手正色道:“大將軍,姑且不論糧草之事,若大將軍出兵討伐劉表,能調動多少兵馬?”
堂內眾人神色微變,心思玲瓏又有急智的戲誌才,徐庶,秦宓等人都想到了楊弘話中深意,難以置信之餘,同時也對郭嘉投去驚奇的目光。
這裝窮還這能換來好處?
郭嘉沒去看別人的神色,自己低頭喃喃自語:“漢中張遼有六萬人,可分兵三萬,錦帆軍三萬,加上周泰兩萬,調動八萬應該沒問題,益州內留下張遼三萬兵馬,陷陣營四千,許褚典韋共一萬,張燕,張白騎合計三萬五。八萬留守,八萬出征,嗯,差不多了。”
盤算好了之後,郭嘉抬起頭朝氣定神閑的楊弘說道:“八萬兵馬。”
這個數字讓楊弘與袁胤都略感驚訝,表情微變,郭嘉在益州一共有多少軍隊,他們並不知道,但是一年內攻伐益州加上荊州大敗後,郭嘉居然還能調動八萬兵馬出征,益州還並不穩定,他怎麼也要留守三萬到五萬的人馬,這樣一算,郭嘉至少擁兵超過十二萬,實在出乎他們的預料。
楊弘神色變幻,喜憂難測,事情好像有點兒不在他算計之內了。
本以為郭嘉最多也就調動五萬兵馬罷了,劉表在荊州帶甲十萬,五萬打十萬,郭嘉肯定贏不了,但郭嘉要是出動八萬大軍,與劉表勢均力敵,勝負難料,萬一郭嘉真擊敗了劉表,攻下城池,從益州再增兵,恐怕到時反倒弄巧成拙讓郭嘉吞下了荊州。
朝主位上的郭嘉望去,楊弘從郭嘉平靜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也揣摩不透郭嘉有沒有野心吞下荊州,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大將軍,我主與大將軍共同發兵攻伐荊州,若是劉表敗亡,大將軍認為荊州該由誰來統領?”